文婆子说起这话的时候，面容之上带着一抹慈祥的笑。
可以看出，她对君凝雪，应该是有感情的。
只是怎么从来没有听到君凝雪和她提过文婆子呢？
“你好像很喜欢小郡主。”
“嗯，殿下你不知道，那时候老奴进府的时候，小郡主小小的，只比老奴的手掌大那么一点，她整个身体红红的，眼睛也没有睁开，看起来可爱极了，那时候小郡主身体弱，饿的哇哇叫，老奴也是沾了小郡主的光，要不然也进不来这王府。”
“饿的哇哇叫？柳氏没奶吗？”
听到花初这样问，文婆子沉默了一会儿。
花初大概已经猜到了答案。
文婆子又道：“他们这种大户人家，很多闺阁小姐初为人母，忍受不了开奶的痛苦，所以也能理解。”
这话倒是说的是，可是用在柳氏身上似乎有些不太对。
柳氏在生下君凝雪之前，就已经诞下过一个男儿了，她也不算初为人母。
“所以小郡主是吃你的奶长大的是吗？”
“嗯。”这应该是文婆子最值得骄傲的事了，君凝雪如今生得白白嫩嫩，一副好相貌。
“那按照这种说法，你既然是凝雪的奶娘，那应该从小都陪在她身边啊，可是我之前在府中住过一段时间，并没有看到你。”
文婆子听到这话，有些伤神。
她低下头。
用布沾了水，细细的给花初擦拭着五指。
“其实啊，很小的时候，小郡主很粘老婆子我的，后来有一次，让夫人看到了，她觉得我剥夺了她作为母亲的权力，觉得小郡主不该和老奴一个下人这么亲近，所以就将老奴调到了王府的其它院里做杂事了，后来王爷回来了，才将我调回了主院，不过那个时候，小郡主以为老奴抛弃了她，对老奴心里生了怒气，从那以后，也不肯搭理老奴了，远远见到我，也不过是点点头，对我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了。”
花初能理解君凝雪。
在那个时候，云亲王终日忙于政事，柳氏神经兮兮，整日怕君凝雪抢走云亲王的爱。
她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是最需要亲人温暖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将文婆子当成自己的依靠，可后来文婆子也离开了她，她当时心里定是十分委屈的，小孩子虽然对感情什么的反应慢一些，可却是十分记仇的。
文婆子被柳氏调到其他院子里这件事，按照柳氏的那种习性，估计也没有和君凝雪解释。
花初几乎都能想到她们二人说话时的场景。
文婆子说起这话的时候，那双眼睛，也不自觉的有些湿润。
“殿下，我老婆子本来有儿有女的，可是那些年南羽社稷不是很稳定，就算是帝都，也有不少匪人作乱，我的一双儿女，也就是死在了那些恶人的刀下，说句要挨天谴的话，老婆子我啊，在郡主很小的时候，基本上是将她当成骨肉一般来疼爱，只是可惜了，我一个老奴才，命运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而小郡主又高高在上，我怎么能妄想，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呢，现在看到她又想以前那样笑得开心，我也知足了。”
文婆子年纪大了。
侍候人的本事倒是极好的，只是可惜，她的脑子也不如之前那般清醒了，所以这些话，才能毫无遮拦的对着来自他国，一个全然陌生的花初说出口。
亦或者还有一个原因。
是文婆子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没有多少个年头好活了，且这些话又憋在她心里好久了，花初一问起，就很容易勾起她心里那多年的回忆，所以一开始说，就像是倒豆子一般再也停不下来。
“仙女姐姐，饭菜都端到观月阁的正堂了，你洗漱好了吗？”
“嗯。”
“那你出来，我来你观月阁蹭蹭饭好不好？”君凝雪隔着门，嬉皮笑脸的对花初说着话。
“当然好啊。”
花初站起了身。
往门口走去。
文婆子擦了擦眼泪，然后默默的开始收拾之前给花初梳头时的那些工具，她背过身去，似乎怕开门的时候会再见到君凝雪。
小郡主不喜欢她，看到她就会想起童年时被抛弃的精力，即是如此，那么她便不出现在小郡主面前为好。
花初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说道：“文婆子，本殿等会用饭的时候，别人伺候我不习惯，你便跟着一起过来，可好？”
文婆子抬起头。
有些不可置信。
可花初始终是背对着她的，她看不到花初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文婆子忙不迭是的点了点头，后想到花初背对着她，是看不到自己反应的，连忙道：“好”。
君凝雪在正堂将碗筷都摆好了之后。
就见到花初往楼上走了下来。
心里本来正高兴，但是当她看到花初身后的文婆子时，脸上的笑容僵住，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自在。
随即君凝雪别扭的转过头，语气也不如之前那般欢快了。
“仙女姐姐，你饿坏了吧，这些饭菜是我父王让厨房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花初一眼看去。
都是珍馐美味，若是她一个人吃的话，那简直太浪费了。
所以她与君凝雪坐下之后，手招了招，文婆子就赶紧上前给花初成汤夹菜。
“你也不用光顾着我，凝雪也在这里呢，你给她也盛一碗汤，可不要烫着她了。”
文婆子的表情有些犹豫。
她明白花初的好意，所以就大着胆子朝君凝雪走去。
“小郡主，老婆子我给你盛汤。”说着文婆子就要伸手去拿君凝雪的碗，可是那一向是笑着的君凝雪却顺手拿起自己的碗，背过身去，见花初看向她，她才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仙女姐姐，我……我不太喜欢喝汤。”
“哦？可我见你之前与我在一起用房的时候，汤喝的不少啊？”
“我……我现在不喜欢喝了。”
“无妨，这里还有许多其它饭菜呢，文婆子，你看凝雪喜欢吃什么，就为她布菜吧。”
文婆子听到这里。
连忙点头。
然后给君凝雪夹了一块鳕鱼肉，君凝雪小的时候，她最喜欢吃这菜了。
君凝雪将那鳕鱼肉挑了出来扔在一旁，似赌气般的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鲟鱼肉我早就不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