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看了看男孩的伤势。
又回头看了看那无尽深处的小巷。
“你若是不说,我能帮你的也就不多。你想死在这里吗?”
小男孩讪讪道:“我没有父母,如果你真的要将我交给我父母的话,还不如让我落在先前杀我的那些人手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一个几岁的小男孩。
花初看到小男孩这般模样,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师澈。
阿澈小时候,应该也是这般无助吧,这个孩子,也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虽然不如阿澈,可在人群之中,也算是极为少有的了。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先给你止住血要紧。”
小男孩没有说话。
也没有力气说话。
他本来想反抗一下的,一张口,却是被女子塞入了一颗药丸,他再想挣扎,眼前一黑,在他彻底没有一丝之前,他听到了女子对他说的一句话。
“睡吧,先好好睡一下,你太累了,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这种话。
一般是用来哄小孩子的。
他从来不信。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女人给的药丸的原因,男孩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的嘴唇,竟然不自觉的开始上扬了。
他知道,他的内心深处,是高兴的。
再之后,他就彻底没有了意识。
花初找来了一个布衣,将男子抱在怀里,然后给了车夫一些钱买下了马车,将男孩放到了马车上的软塌之上,驾着马车,往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去了。
那里。
便是之前君凝雪安置书琦玉住的地方。
花初将男孩放到床上之后,便在房间里给他燃起了熏香。
那熏香有养神安睡之效。
花初打来了一些水,给男孩换了药,又给他细细的包扎好伤口,她将一切都做好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看着床上的小男孩。
花初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取了书笔,给他留了一封信,看他说话得体,穿衣也还不错,应该是识字的,希望他醒来的时候,自己能有时间过来看一看他。
写完信之后。
花初又将昨晚在花灯花上买的不少小朋友用的东西都留了下来。
想着小男孩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自食其力的本事,花初便将那为卫无极买的糕点也留了下来。
这样一来。
小男孩醒来之后若是感觉饿的话,可以先吃一些糕点,充充饥也是不错的。
做好这一切之后,花初就以最快的速度回了王府。
那个时候。
君衡刚好有事过来找花初,花初与他简单的说了一些推断刺客的事之后就睡下了。
反正云亲王也知道昨天她与君凝雪逛了许久的花灯会,今天也不会再过来打扰她。
在那偏僻的小院子里。
男童睡了许久,最后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处由砖瓦盖成的房间里。
他眸底升起警觉。
想到什么之后立马起了身,这一下,扯动了伤口,后面又有鲜血渗出了。
昨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男童起身,来回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昨晚救他的那位姑娘,但是发现了不少玩具,连带着一封信。
看到那封信的时候,男童心里一暖,随即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屋子虽小。
家具也是尽可能的简单,可胜在温馨,这么多年来,他从未住过如此简陋的房子。
对了。
他叫念七。
念七,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承载着父母的期许出生的孩子,他年幼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谁曾想,他的出生,于自己而言,不过是一场灾难罢了。
过往的事先不提。
如今,他只想倾覆这南羽的天下,让南羽人人自危,让所有的人都怕他恨她,却也不敢得罪他。
所以这些年来,他利用那无用的娘亲给的钱,笼络了许多被几大家族驱逐出去的蛊术师。
他们无才无德,可他们贪财。
只要贪财,就能为他所用。
对了。
他,念七,已经活了二十多个年头了,他也是一名蛊术师,并且,他敢说,在南羽境内,没有一个人的蛊术能够达到他这个级别。
所以。
他收入手下的那些蛊术师,他给他们提供他们想要的一切,也对他们下了蛊毒,以此控制他们,这,就是他们表现“忠心”的方式。
念七这一次到帝都,有一方面,他是冲着那蛊毒大赛而来的。
那是五大家族联合举办的盛大选举,不分身份贵贱,基本都可以参加。
可不知他们从哪里知道了念七,不对,知道了那冥部之主也要参加大赛之事,他们便坐不住了,要知道,那冥部之主若是赢得了此次大赛,那么他们五大家族就得满足其心愿,亦或者是送上家族中极为重要的养蛊心法。
这心法,他们可不愿落到冥部之主手里。
所以自从念七到了帝都之后,虽然他极力的隐匿踪迹,可在他出现在花灯会上的时候,还是被五大家族中的几个暗探发现了。
此次。
他受人围剿。遭人偷袭,差点丢了性命。
不过。
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
念七将花初所留下的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摊开来,细细的品读,一遍,两遍,三遍……
怎么读都不够。
还有,花初给他留下的糕点,似乎也比寻常他所吃的那些燕窝鲍鱼来得美味多了。
不过他一下子不舍得吃完,就一点一点的品尝着。
她叫他弟弟。
念七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只是回想起来,脑海里都是她脸庞凑近,轻轻嗅着他身上时的温柔模样。
她蹙眉。
说话。
一颦一笑。
好似都和其她人不一样。
若是,若是他真的有这样的姐姐就好了。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念七吓了一大跳。
在他意识里,亲情是极为淡薄的,或者可以说,他的意识认知里,根本就没有亲情二字,它早就随着时间的磨砺,慢慢的消逝了。
这些年。
念七所犯下的罪孽数不胜数,可他从来没有因此觉得有负罪感,在他看来,那些人都该死罢了。
他觉得,这个世上,只有他坐到最高的位置上时,才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