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逸很小的时候。
就知道当今女帝是自己的母亲了。
那时候,天气不好,打雷下雨,他一个人害怕的时候,都会蜷缩在白月心的怀抱里,他觉得,母亲的怀抱,是这个世上,最让他有安全感的地方了。
随着他长大。
不再惧怕雷电与磅礴大雨。
他想着,自己以后长大成了人,定要做为母亲挡去风雨的遮天大伞。
三岁那年。
舒相进了宫,与白月心密探一夜。
白辰逸在宫外足足等了一夜,第二天,白月心没有上朝,她带着白辰逸,难得的换了便服,出了宫,带他去看了盛京城最美的格桑花。
白月心很忙,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处理国事了,像那样带着白辰逸出宫尽情游玩的日子,也不过那么一次。
他们整整晚了十个日夜。
再后来。
小小的白辰逸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他们已经回宫了,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白月心不再允许白辰逸唤她母亲。
她对白辰逸道:“辰儿,不管如何,你都得记住,母亲是这天底下,最爱你的人。”
那时候的白辰逸不理解。
为什么母亲口口声声的说爱他,却连最基本的陪伴,不甚至连唤她一声母亲,也要被明令禁止。
他不敢反抗。
他怕自己说错了话,会惹得母亲不高兴。
所以从小谨言慎行。
后来,宫里那压抑的气息实在是让他喘不过气来,有一个夜晚,他便偷偷的跟着宫里采买的大人出了宫,等那位大人发现的时候,白辰逸已经流落在外了。
也是那一次,白辰逸遇到了师澈。
后来,师澈出了事,不知去向,白辰逸在那之前也回了宫,看透了世俗,体验了世间疾苦,白辰逸好似看开了,他不再奢求白月心的疼爱,如她所愿,扮演起了一个隐居世外的侄子辰王。
三岁之前他存在的痕迹,不知道母亲用了什么方法,全部被抹去了。
白辰逸有几次喝醉了酒,也质问过白月心为何对他这般狠心。
白月心只是一次次,一遍遍的抱着白辰逸哭。
她说:“辰儿,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小姨的,是她为我挡去了无数追杀于罪孽,是她放弃了一切,保下了我,救下了你,辰儿啊,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们欠你小姨的,欠你小姨母女的,要还啊。”
“辰儿,你怪母亲也罢,恨母亲也罢,母亲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等你妹妹回来了,我们将青凰国还给她,她才该是这青凰国之主,到时候,母亲陪你一起退隐江湖,不做你的姑姑,只用你母亲这一个身份与你相处好不好?”
“辰儿,对不起……”
白月心是一个何等骄傲的女子。
战场上,她杀伐果断。
国事上,她沉静睿智。
遇到何事都不低头,不服软,唯独在白辰逸面前,见到他如此悲伤难过之后,她掉了泪。
白辰逸没见过母亲哭。
他就算喝醉了,也心疼母亲哭,当母亲的泪水打在他手上的那一刻,他的酒,好像突然就醒了。
他一遍遍的抹去母亲的泪水,听着母亲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他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他道:“我懂的,我知道了,姑姑,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那是白辰逸第一次叫白月心姑姑。
从那以后,他们两之间的见面,便生疏了许多。
白辰逸隐于庙堂之外,做一个闲云野鹤,只闻其名的辰王。
而青凰国,有另外一个传闻,在坊间悄悄传开。
说当年女帝诞下了一位小帝姬,小帝姬身子有些弱,便送到了宫外抚养,后遭到有心人的围攻,致使小帝姬失踪,女帝已经暗中寻找了帝姬十多年了,至今无所获。
再后来。
这事家喻户晓,大家都知道青凰国丢失了一位小帝姬。
再后来,白辰逸行走江湖,或许是从小缺乏母爱,使得他在感情这方面需求颇多,他隐去身份,第一次陷入感情,却被对方利用得干干净净。
从那以后。
白辰逸对这世间更是绝望,本以为,他能信任的,应当只有师澈一人了,再到后来,遇到了花初他们。
“你知道的事如此之多,当初见到我,你就没有怀疑过,我是不是你的妹妹吗?”
白辰逸摇了摇头。
“初始我见你,只觉得你与我母亲年轻时有五分相像,本来想要找你问清楚的,可看到你身边的师澈时,便暂时放弃了这一想法,当时师澈利用黎山老母的内力功法改了相貌,我想,或许你也是如此,指不定,你就是大元太后利用此方法派到我青凰国的间谍,后来我仔细的去查了一番你的身世,才知道你在大元与冷星笙交往甚密,甚至在你决定到来青凰国的前一天,大元太后,还与你秘密的见了面。”
辰王顿了顿。
继续道:“所以,我便对你是大元太后亲信之事确信无比了。”
听到白辰逸说到这里,花初看向师澈。
师澈低下了头,佯装无事。
“师澈还在大元王朝的东厂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的督主,说实话,他与大元太后接触的时间更多,也确是她亲信无疑,你要怀疑间谍之事,怎么不怀疑他?”
白辰逸道:“我相信他。”
花初见之,得,是她自作多情了,这两人之间的信任,只怕是用铁链锁死了,砸都砸不开。
“那你为什么不向师澈问清楚我的身份?”
“师澈留在大元,本就是为了你,我担心,他会为了袒护你,而对我说谎。”
“你看看,你不还是不信任师澈嘛。”
“这是两码事。”
花初无奈,摊手。
“那后来,你既然怀疑我是大元细作,为何还愿意推选我为和亲公主,让我与你母亲这般近距离的接触?”
“因为之后,我发现你便是在雾渠山脉救我的那位神医。”
“就算这样,你也不会如此信任我吧?”
“当然,那个时候,我只当你是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救下了我,我想,如果你知道了真相的话,只怕我早就死在了雾渠山脉了。”
“所以,你是因为后来我在你府上对你再一次全心救治之后,才对我放下戒备的?”
“嗯,还有师澈的原因,他向我保证,说你绝对不是大元太后亲信,还有,师澈给了我另外一个不能拒绝你的理由。”至于那是什么理由,白辰逸自然不会说。
花初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