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司徒晔要完全断气的那一刹那。
他觉得自己赢得彻底的那一刹那。
突然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而后,腥臭难闻的液体从口中灌入,恶心感,席卷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呕……”
司徒晔吐了出来。
他吐了许久,直到深绿色的汁液都被吐得干干净净的时候,才终于停下来。
入目。
是那张丑陋至极的脸。
从醉生楼门后,白辰逸缓缓走出,显然,方才花初与司徒晔之间的对话,都被他听了去。
“辰王殿下,你没走?”出声的,是花初,她明明,亲眼看到白辰逸离去的,所以,司徒晔所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师澈此时放手。
司徒晔又重重的摔回地上。
白辰逸的脸色不好看,他走向司徒晔,花初知道白辰逸心里不好受,便想上前阻止,师澈拦住了她。
“司徒晔,你不是想活吗?本王成全你。”
司徒晔不停的摇头,身子上的痛楚,完全抵不过此刻的震惊,他与辰王同吃同住多年,知道他的柔软点,也知道他的底线在何处,若是之前,自己未说出自己恨毒了白辰逸这样的话,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他看着白辰逸,白辰逸眼底只余阴霾和恶心。
之前。
司徒晔想求生。
此刻。
他巴不得立马死去。
司徒晔想要咬舌自尽,被白辰逸一眼看穿,上手,咔嚓一声,司徒晔的下巴,脱臼了。
在司徒晔惊恐的眼神中。
白辰逸起身,拍拍手。
“花神医,可有办法,使得他下半辈子,再也不能危害人间?”
花初点头。
上前。
掰开了司徒晔的嘴,扔了一颗粉色药丸进去,司徒晔不能死,至少,他不能这么简单的死去,这样的死,太容易了,他需要赎罪,怎么向那些因他而死去的人赎罪呢?
那便是让司徒晔活着,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让他日日夜夜,都能体会到那些因他而死的病者在死前所受的折磨。
花初从身后取出了一个木匣子。
打开。
里面有一个极小的黑漆漆的虫子。
司徒晔惊恐的看向花初。
“你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影虫吗?不用怕,这是影虫之母,你也知道,影虫不能见光,便养在你身体里罢了,以你身体为器皿,让它日日食你血,啖你肉,这样,你便能每天都能感受到身体给你带来的巨大痛楚了,司徒晔,你的下半生,便用来赎罪吧。”
司徒晔因恐惧而瞪得极大的眼睛。
他胡乱的摇着头。
花初手指轻轻的点了影虫之母,它便飞到了司徒晔的眼前,而后一转弯,从司徒晔的耳朵之中,钻进去了。
司徒晔身子猛然一僵,双脚使劲一蹬。
昏了过去。
整个醉生楼,又恢复了安静。
若是此时一根针掉在地上,只怕他们都听得到。
白辰逸转身,他的脸色极其不好,一人,没有多少个十年,司徒晔,可以说陪着白辰逸走过了两个十年,除开师澈之外,白辰逸曾经是真心的,将那司徒晔当成朋友。
师澈担忧的看着白辰逸。
白辰逸勉强扯起笑容。
“师澈,谢了。”
之前,如果白辰逸不突然出现的话,就算按照花初所想,让师澈救下司徒晔,醒过来的司徒晔,也可能会被师澈活活打死。
花初很少看到师澈那样失控。
在听到自己好友被人如此玩弄,那人还一脸洋洋自得,觉得战胜一切,也要在白辰逸的心上狠狠一击,让白辰逸落入尘埃时师澈的愤怒,做不了假。
阿澈与白辰逸之间曾经历的点点滴滴,花初不能感同身受。
可她觉得,他们双方之间的这种友情,足以抵得过世间所有的亲情,爱情。
师澈对白辰逸点点头。
白辰逸坐回了先前的位置上,只是与之前的状态有些不一样,现在他全身放手,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在今天搬开了。
“来人。”
醉生楼门口出现了两名玄衣人。
“殿下。”
“将此人收押起来,每日喂养着,不可使其死去。”
“是。”
两名玄衣人将司徒晔拖了出去,至于要将司徒晔养在哪里,白辰逸他自有手段,花初和师澈也不会过问。
现在,心里最难受的人,莫过于白辰逸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没事。”白辰逸深吸了一口气,嘴上说着没事,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在故作轻松,白辰逸眼底的疲劳,挡都挡不住。
“你与书家的事,还没有问出个所以然。”花初出声提醒。
司徒晔摇了摇头。
“花神医,你不了解司徒晔此人,他不会说的,哪怕你将他活活打死,他想要隐瞒的事,决计不会说出口。”
也是。
之前司徒晔都能做出在舌下藏毒丸之事,足以见,生命对他的威胁,已经不算什么了。
“那这事?”
白辰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与书家,说到底,也只是与书亦然,有着一些牵连罢了。”
这是白辰逸第一次提起书家的人。
不过他说的不是书盈盈,而是书家的大小姐,那个做事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书亦然,花初从未见过书亦然,却也听说了不少她的事。
白辰逸脸上有些云淡风轻,可花初能清楚的感觉到,在他提起书亦然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指尖,颤了颤,他的心绪,只怕也不如表面这么冷静。
“我与书家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自己调查清楚的。”
之前。
白辰逸与花初说话,总是自称“本王”,可方才从醉生楼门外进来之后,没有人发现,他与花初对话的时候,用的都是“我”。
“花神医,你或许得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夜里就得出发了,据说,和亲大使,也便是端王凤顷,已经抵达京都了。”
几人起身。
“我还得去一趟书家,书家二小姐的身体……”
“嗯,你快去快回。”
花初点头,她知道,若是没有白辰逸,自己此行,也不会如此顺利,有白辰逸作为挡箭牌,那些女帝的死侍,才不敢轻举妄动,花初虽然明白白辰逸是看着师澈的份上才如此护住她,不过她心底,对白辰逸也是有着一丝感激的。
师澈与花初快步出了醉生楼。
白辰逸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低声:“若你真是我妹妹,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