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对司徒晔抱有歉意。
医馆行建之事,白辰逸请了宫中最好的工匠泥匠,不仅如此,为了给医馆打出名声,白辰逸还通过自己的手段,私下里请了一些不少告老还乡的老御医来医馆坐阵。
而司徒晔,更多的时候都是泡在藏书阁里,不停的寻找着治自己隐疾的偏方。
因为有那些老御医坐阵,久而久之,医馆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慕名而来的人,不计其数。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人们都说,医馆里有以为行散郎中,生得白净,医术高超,能治一切疑难杂症,只是他从未出手,都是让自己的那些弟子去行医治病。
听说这个传闻的时候。
白辰逸便知道,那个白净的行散郎中,指的应该就是司徒晔。
想着他有事做,不用整日郁郁寡欢,又有着那些老牌御医帮衬,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故白辰逸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日。
京都城中。
有整整八十一名病人暴毙而亡。
本来生老病死,他们本就染了病,突然死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他们的死状,太过一致,皆是口吐白沫,而后浑身发紫,发病而亡。
“等一下,辰王,你能否将那些人的死状描述得具体一些?”
“面色及全身发红、皮肤干燥,一碰,便有白皮掉落、伴有猩红热样皮疹,并且经过仵作验尸,他们都有口湿、瞳孔散大。”
花初仔细思考一番,道:“他们死之前,是不是还有视力障碍、头晕头痛、心动过速、烦躁不安、幻觉谵语及抽搐等表现?”
白辰逸赞赏的看向花初。
而后点点头。
“确是如此。”
如此,便对了,这些人,不是发病,而是中毒,而且所中之毒,名为曼陀罗,曼陀罗又名山茄子、大颠茄等。其性味辛、温,有大毒。常人乳痈,他们顶多只会出现一些不适,严重者也只是血压下降,伴有昏迷,要说致死,是不可能的,除非,这些人在生前,还有着其它症状。
对此。
白辰逸也给出了答案。
一开始,官府本来没将此事定义为恶意杀人,直到后来有人发现,这些暴毙而亡的人,在活着之前,都去过大行医馆,找里面的坐诊医者看过病。
太巧了。
死的人数实在是太多,所以就算知道大行医馆背后的势力不简单,碍于民愤,官府还是立了案。
而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那些病者食用了曼陀罗。
“本王找到了司徒晔,质问他此事是不是与他有关。他声泪俱下,说得很是真诚,他道,曼陀罗是一种药材。他说他无心害人,不知此药会有如此毒性,他本意,是想着救他们。”
花初点头:“曼陀罗的确是一种极好的药材,功效主治平喘止咳,麻醉止痛,解痉止搐,用于哮喘咳嗽,脘腹冷痛,风湿痹痛,癫痫,惊风,不过,此药也有很大的禁忌,内服宜慎。体弱者禁用,外感及痰热咳喘、青光眼、高血压及心动过速患者禁用。恐怕那些暴毙的病人,便是身患这些病的人。”
白辰逸点点头。
的确如此。
花初又道:“对于医者,这是常识,他连这一点都不懂,还敢同一人治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害人性命。”
“是,查到了他之后,本王也无意包庇他,便想将他交给官府,可他从小与我一起长大,身上背负着太多皇室的秘密,姑姑不愿将司徒晔交给官府,还让云纹玄衣死侍暗中除了他。”
不用想。
司徒晔能活下来,大多又是白辰逸帮了忙。
“辰王,你为什么愿意帮他?”
白辰逸头微低,带着一丝自嘲的语气,抬头道:“说起来,花神医或许不信,在本王心里,除了师澈之外,司徒晔,算得上是我童年唯一的朋友,许多难眠的夜,皆是他与我一起熬过来的,他在外人眼里或许是罪不可恕,可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亲手除掉他,你说本王自私也好,这一点,的确是本王做错了,但是我却不后悔。”
对于白辰逸的过往。
花初自然不能置喙。
他们皇家有自己的规矩。每个人所生长的环境不一样,所养成的性格也不一样。有时候,为了护住自己,他们也不得不做选择,花初虽然不支持他们的做法,却也是理解的。
后来,司徒晔彻底脱离了白辰逸而活。
从那时候起。
便远离了京都,后来听说,他去了颍州,再后来的事,白辰逸便不知道了。
直到前年,白辰逸来洵城做事,遇到了在醉生楼做事的司徒晔。
不过他们二人见面,也只是匆匆的说了几句话。
白辰逸找红娘问了一些司徒晔的事,得知他之前处境惨淡,差点被书家之人打死,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被红娘养在醉生楼,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司徒晔见到白辰逸,对其也很是尊重,并且还与他解释了多年前曼陀罗害人事件,说他是受人引导,说白辰逸所安排到医馆里的那些老御医,有不少是当初刺杀他的那位元老所留下来的门生,知道司徒晔是他辰王的人,所以才故意做出此事,想要将火,引到白辰逸身上。
“司徒晔的这套说辞,你信吗?”
白辰逸笑着摇摇头。
“信与不信,当时都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了,本王后来启动案宗,却一无所获。”
“为什么?”
白辰逸说不出所以然。
【应该是女帝所为,这是她的行事习惯,做事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许是当初这事,查到后面,的确牵扯到了白辰逸,为了保全皇家脸面,也为了护住白辰逸的秘密,所以才会命人,销毁了当年的案宗。】
师澈的手势,花初顷刻便领会了。
倒是白辰逸。
状态发懵。
他看着花初道:“这人,表达了些什么?”
当花初将师澈的意思转达给白辰逸的时候。
他如梦初醒。
脸上苦笑更甚:“我竟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深陷棋局,未能窥得全面,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