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儿,你才入门多久就被端王赶到这里?这样的委屈暂且不说,可我大元王朝从古至今,就未听说过正妻在外,就要另娶新妻的说法。饶是他端王是皇家之人,也不可例外。”
花初的腿有些麻,眼神有些呆滞,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她知道凤顷心系那秦香薇,想要自己给她让路。
可是,她当初嫁他,也实属无奈。
为了他,自己也尽可能的忍让了。
他要抬秦香薇为平妻,还是自己不在京都的时候。
花初是不在意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如何的,可凤顷这样做,就不怕得罪太后吗?
看到自己的女儿一脸的震惊,花敬元也是不忍再绷着脸。
“初儿,不是父亲逼你,你从小没养在我身边,不知道这京都混乱,也不懂这些权力争夺,你怎么说,也是我花家嫡女,你的处境,与我花家,甚至与当今太后都息息相关。你可以不争不抢,可是你背后的花家,就得因为你,付出多大的代价,你知道吗?”
花初知道的。
要不然,当初她就不会主动提出要替花兮儿嫁到端王府了。
为的不就是花家的体面吗?
“初儿,你可知道,现在的京都,关于你的传言,有多么不堪。”
花初抬头。
花敬元接着道:“他们皆说你貌丑无颜,面容不堪,德行不正,所以刚入府,就惹得凤顷厌恶,还说你在府中虽然担着端王妃的名号,可其地位,却是连府中的一个舞姬都不如。”
花初苦笑。
他们这些传言,前面虽然不尽真实,后面却都一一对应上了。
“初儿,这不是明月谷,盯着你的眼睛,不是山间野兽,也不是寻常百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要明白,从你回到京都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与整个花家连在一起了。”
花初深吸了一口气。
才道:“父亲,凤顷要迎娶那秦家小姐,是什么时候?”
“五日之后。”
花初起身,唤了一声:“莲儿,替我收拾行囊。”
花敬元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语罢。
花初又道:“罢了,这里的东西,不要也罢,就这样吧。”
她是要回京都的。
就算花初知道,自己未经凤顷同意,擅自回京,定会惹得他暴怒。
可是她没有办法。
花敬元说得对,若是这个时候花初不出现在王府,那么整个花家,就会沦为京城的笑柄。
到时候别说父亲脸上无光,若是太后怪罪下来,只怕就连明月谷的那些朋友,也会因此遭受劫难。
花初是懦弱,可是她不傻。
凤顷三番两次的侮辱于她,她就算再怎么心悦于他,也不能看着整个花家覆灭在自己手上。
她还有事情没有查清楚。
娘亲的秘密,就隐藏在花家,隐藏在皇宫深院之中。
“好初儿,你能想清楚,为父很高兴。”
花初点头,与花敬元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启动,她掀开轿帘,看向身后越来越远的小院。
果然,这样娴静的时光,是不属于自己的。
放下轿帘,花初静下心来,闭上双目。
她得好好想想,回到京都之后,该如何面对那样盛大的场面。
手中平整的绣帕,在那纤长十指之下,起了不少褶皱。
怕吗?
花初怕。
只是,她没有退路。
从渔村出发,日夜兼程,也要不少的时间,中途花敬元的身体实在吃不消,就休息了一日后接着上路。
这样一算,他们到京都的那天,也就正是凤顷迎秦家小姐进府的日子。
心中忐忑不安,在听到外面车夫“吁——”一声之后,花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先去换一身得体的衣裳吧,你这样去端王府,只会让旁人更加看不起你这端王妃罢了。”是父亲的声音。
“好。”
花敬元从外面递进来了一个斗笠。
接着道:“你戴好,现在京都里,你与那秦香薇,算是盛极一时的讨论话题,你如今悄悄回京,不宜露面。”
花初接过斗笠,系好之后,就下了马车。
在她面前的是一家锦衣作坊,牌匾之上“鸿雁坊”三个大字强劲有力。
这是京都最为出名的估衣铺,京都里多少官宦人家的小姐,她们的衣服,都是出自于鸿雁坊。
花初踏入了鸿雁坊,里面又分为四阁八院,里面有小厮专门接待花初。
“姑娘,你是要裁衣?还是要选衣?”
花初清了清嗓子。
“随便为我挑一件衣服吧。”
小厮闻言,脸上有些不可思议。
他叫来一个伙伴,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又回头对着花初道。
“姑娘,我们这里的衣服大多都要订做,若是你想要现衣的话,我们这里有灵鸢阁和采薇阁,不知姑娘想要选择哪一阁?”
花初抬眸,看着其中一个挂着“拾遗堂”牌子的小院道。
“我想选这间,可以吗?”
拾遗堂,不在四阁八院内,许多大家小姐也从不选择这家堂主所做的衣服,因为这家堂主,是个七十多岁的老翁。
不像其它楼阁,都是貌美妩媚的女子为阁主院主。
“这——”
“姑娘有所不知,这拾遗堂的堂主做衣服有个怪癖,他只看眼缘,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找他做过衣服,可是结果,不论其身份尊贵与否,都被赶出来了。”
花初眸中露出疑惑,还有拒绝顾客的作衣坊?
“麻烦你向这位堂主请示一下,若是他不愿,我便不强求。”
“这,好。不过姑娘,我丑话得先说在前面,这拾遗堂的堂主做的衣服,其审美也是一言难尽,若是到时候出了问题,还望你不要找我鸿雁坊的麻烦。”
“我懂。”
为什么选择拾遗堂?
因为花初刚踏入这里,看到这个名字,就给了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哪里熟悉?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
所以,她想要见一见这家堂主,或许见到了这神秘老翁,一切就有了解答也不一定。
“进去吧。”
花初点头,将一张银票给了小厮。
这是引见费,花初听人说过。
推开门,里面的老头背对着花初,双鬓的头发花白,驼着背。
“听说,你要找老朽做衣服?”
声音,犹如来自地狱一般干枯嘶哑。
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