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谁？太太昨晚一晚都没睡好，今天早上起床就喊头疼，熬了半天没熬住，让中医过来做了个针炙。”尚妈说完，又叹一声。
“太太这段时间啊，就是忧心太重。”
尚妈没有说清明，林渲染已心知肚明，嗯了一声，快步进屋。
到了屋里，果然看到孙丝伶病殃殃地靠在沙发上，以前宝贝着的指甲光秃秃的，半点颜色都没涂。
“好些了吗？”林渲染走过去，轻声问。
孙丝伶原本半闭着眼，听得林渲染的声音猛就睁开，刚刚还苦哈哈的表情立刻换掉，颤悠悠撑起身子来。
“来了？快，快坐。尚妈，快去，给少夫人倒酸梅汤喝，快呀。”
尚妈刚送完医生回来，被她指挥得手忙脚乱。
林渲染拉了一把尚妈，“不用了，我坐坐就走。”
“走什么呀，家里这么大，干脆就搬过来住呗。”孙丝伶热情得很。
林渲染抿了抿唇角，没答。
孙丝伶扬扬手，示意尚妈离开。
等到尚妈走远，拉着林渲染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下。
林渲染很不习惯与她亲近，也没挣脱，和她一起坐下。
孙丝伶拍拍林渲染的手背，“小染啊，阿峥如今已经变成这样，你也不打算出国，不如，把悦悦接回来吧。”
林渲染听她这话，微微一愣，朝她看过来。
孙丝伶的目光迅速闪开，不敢与她对视，“悦悦好歹是沈家的孩子，是要认祖归宗的啊。”
孙丝伶会生病，并不全因为沈亦峥的病，而是突然得知沈亦峥养的那些孩子没一个是亲生的。
沈亦峥如今能不能醒是个未知数，悦悦很有可能就是沈家唯一的孩子，她哪能不心焦？
林渲染看孙丝伶躲躲闪闪的目光，大体猜出她的心思。
“再等等吧。”
医生并没有判沈亦峥的死刑，只说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他昏迷不醒的原因。
林渲染多少抱着些期望，希望他能醒来。
“目前还不是接悦悦回来最好时机，终究对外传沈亦峥在国外陪女儿。如果只有悦悦回来，难免被人猜疑。”
孙丝伶听到这话，恍然大悟，哦哦应着，“对，对，对。”
“另外，阿峥生病的事，唐家知道了？”
林渲染这一问，孙丝伶脸上泛起一丝窘。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唐文明好歹是阿峥的朋友，唐家跟沈家关系也不错，所以……”
林渲染沉眸看着面前的孙丝伶，眉微微拧了拧。
她果然没猜错，消息是从孙丝伶这里走漏的。
“唐文明虽然不至于对创世不利，唐家人未必。商场上无父子，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林渲染提醒。
孙丝伶胡乱捋着发，“阿峥突然变成这样，我那时候也是太担心，所以……难免想找个人帮帮忙，就……就多嘴了几句。”
“我知道。”林渲染立了起来，心里更清楚，孙丝伶这话只说了一半。
她无非不放心自己，想找唐家人来制衡她。
这些话没必要揭在嘴上，她没有多说，只道：“以后，还是能瞒尽量瞒，否则容易给有心人机会。”
“知道了。”孙丝伶点头，完全没有往日的架子。
看到林渲染拾起包包，又忙问道：“这就要走了吗？”
“还有几个方案要看，得回去加班。”林渲染如实道。
孙丝伶忙拉住她的包包，“再急也要吃饭，我让尚妈去做点好吃的，吃了饭再走。”
也没等林渲染回应，就忙对着里屋喊尚妈。
“今天真的挺忙，改天吧。”林渲染道，抽出自己的包包，客气勾首。
孙丝伶没再勉强，看着林渲染远去的背影，脸上浮着明显的失望。
好久，她才讪讪回头。
一眼，看到拐角处坐在轮椅里的沈新月。
沈新月眼神阴冷，看她看自己，唇角勾起嘲讽，“堂堂沈夫人，什么时候做起舔狗来了？”
“你说什么呢！”被沈新月这么一损，孙丝伶脸上一阵难堪，低训。
沈新月重重一哼，“难道不是吗？从姓林的进门到出门，你哪一句话不是在讨好她？我看你都恨不能跪在她面前供她使唤了。”
沈新月的话虽然夸张，但孙丝伶对林渲染的态度的确转变得很快。
孙丝伶瞪她，“现在沈家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吗？如果不是林渲染撑着，你和我早就被人坑了，搞不好现在正流浪街头呢！她现在是咱们的救星，对她好点没坏处。”
“哼，要不是她，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做什么都是欠我们的，现在不是我们要对她客气，是她得做牛做马赎罪！”沈新月原本就脾气不好，腿废了后性格更加偏激。
孙丝伶看着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女儿，一个劲地叹气摇头，揉起太阳穴来。
“小月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就算阿峥是因为她受的伤，她要是没良心不管我们，我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现在没丢下我们，已经仁至义尽！”
孙丝伶虽然自私，却比沈新月要拎得清。
“狗屁的仁至义尽！”沈新月心里压着恨，除了觉得沈亦峥是林渲染害的，还一心认定自己的腿废掉也是林渲染的责任。
“我才不需要她施舍！我和她的仇，也没完！”
孙丝伶心头一大把烦，听沈新月说这些，原本就没好的头更痛了。
她捂着头哎哟哎哟叫了几声，也懒得理沈新月，上楼去了。
沈新月阴着的那双眼里的恨意始终没有散去，握在轮椅扶手上的指越掐越紧。
好久之后，她转着轮椅回到房间。
在房里坐了好一阵，拿起床上丢着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唐叔吗？”
——
沈亦峥生病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怕引起外人的注意，林渲染没有天天去看他。
今晚就留在家里。
她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翻看着手边的数据，食指勾着一支笔，不时在纸上记一两个数据。
轻柔的光亮照在她专注的脸上，晕了一层浅浅的浮光。
电话，刚好在此时响起。
林渲染扭头看了一眼放在侧旁的手机，指头滑了一下，接通，“许特助，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许飞扬的声音透着急促，“林总，公司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