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她脸上浮起满满的意外。
尽管昨晚闹得并不愉快，林渲染并不想旧事重提，只朝周边看了看，“您是来谈生意的吗？那……再见。”
她才迈步，腕骤然一紧，被握住。
林渲染不解地看着握自己手的人，“沈总怎么了？”
沈亦峥也不吭声，一用力将她拉到车里。
呯一声，关了车门。
车子驶离。
他这一番莫名其妙的操作让林渲染摸不着头脑，连问了几次，“你要干什么？”
沈亦峥没有回应，直将车子开到一处僻静的场所才猛然刹车。
林渲染不防，条件反射往前一撞。
双臂，已被人握住。
抬头，对上了沈亦峥漆黑的眸。
今天他的眸光依旧沉冷，却浮了浮，“四年前就已经是千万大Ｖ,年收入何止千万，却假装一无所有的女人，跑到我家去做一个受委屈媳妇，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又硬又冷，分明质问。
听到他这话，林渲染的第一反应是怔愣。
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结婚四年他都不曾关心过自己，她也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关心，不会知道。
但在看到他灼灼刺在自己身上、带着愤懑的目光时，凄然一笑。
顿觉讽刺。
是他忘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和约定，做了背弃者，现在却来质问自己。
哪来的资格？
越这么想，越不想道明，最后只冷冷地道：“为了什么？大概只是为了体验生活吧。”
臂上，一阵疼痛。
沈亦峥加了力，死死将她的臂掐紧。
她纤细的臂落在他掌中，似乎随时能被折断！
他无波的脸上染了明显的怒意，漆黑的眸子里漾了可怕的冰刺！
连牙都咬住。
用力拧起！
沈亦峥在来的路上想过千百种可能，却不曾想到，她的回答竟是如此！
体验生活？
这代表着什么？
她嫁给自己不是因为对他有感情。
只是恰巧碰上！
若那晚跟她在一起的不是他，她也依然接受，去结婚！
这想法像一道魔咒，将他紧紧箍住。
胸口沸腾着滚滚的血液。
道不明，是怒火。
还是挫败！
“沈总，你掐疼我了。”林渲染冷漠地提醒道。
沈亦峥猛然推开她，“滚！”
这一声滚不带任何感情，就像她不过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破包袱。
林渲染尽管已经看清楚了他对自己的无情，眼底还是划过一抹受伤。
不过，极快便被隐住了。
如今的她，不会再在他面前表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因为，没有必要。
她淡漠地拉了拉衣袖，推门离开。
清丽干脆的背影落入沈亦峥的眼眸，只觉得刺得厉害。
走得这样干脆，显然是真的不在乎！
他一掌捶在了方向盘上！
直走出好远，林渲染才感觉脸上凉凉的。
一抹，竟是眼泪。
她怔怔地看着湿湿的手指，失神数秒。
最后默不作声地用纸巾抹掉。
抹完，将纸巾丢入垃圾筒，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沈亦峥沉默地坐在车里。
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像雕塑一般。
胸口的郁结并没有因为林渲染的离开而散开，反而愈结愈紧。
明明对这个女人没有感情，为什么在听到她的肯定时，会那么生气？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她？
不，太荒唐。
就冲着四年前她的那场玩弄，自己就该厌恶到底才对！
他正烦闷着，手机响了起来。
好一阵，他才压下心中的情绪，恢复了无波冷凝的说话风格，“喂？”
“阿峥，你赶紧过来一趟。”那头，响起的是匡磊的声音，“小澜病得很重，住院了。”
沈亦峥赶到医院，很快找到了韩依澜住的病房。
匡磊守在里头。
看到他，匡磊歪着身子走了出来，表情沉重。
却不忘提醒，“她的身体很不好，别说刺激她的话。”
说完，方才退到一边。
床上，韩依澜有气无力地躺着，一张脸白白的，嘴唇也干裂着，完全没有平日的亮丽风采。
睫毛伸出来，沉重地垂着，黑得与苍白的脸形成鲜明对比，越发显得她虚弱无比。
似乎意识到他的进入，眼珠在眼皮下滚了几滚，才慢慢撑开，看向他。
“阿……峥。”声音微弱，可怜，颤颤悠悠，有了哽咽之势。
沈亦峥走了过去，垂眸看她，“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匡磊小提大做了。”她的语音低低的，说几个字就开始喘气。
“什么叫没大事？如果不是送来得及时，你就……”匡磊在一旁反驳，声音也狠狠哽了一下。
沈亦峥没多说什么，叫来医生，详细问了下病情。
医生的表情很沉重，“病人的情绪一直以来都不稳定，加上多年郁结，脑瘤已经开始压迫神经，随时可能发生危险情况。”
脑瘤二字像一枚字弹，穿透着沈亦峥的胸腔。
他眼里也闪出了不敢置信。
最后只问道：“现在，能做些什么？”
医生看一眼韩依澜，脸部表情十分沉重，“脑瘤位置极为刁钻，动手术的风险极高，医生会诊的结果是，保守疗法，用药物控制，避免它长大，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手术。”
“至于你们家属，则要多开导病人，让她乐观面对。”
“好，谢谢。”
医生离开后，韩依澜唔唔地哭了起来。
匡磊忙跑过去安慰。
韩依澜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哭得更厉害，“匡磊，怎么办？我以后会不会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会不会智力退化？如果真会变成这样，我宁肯不要活了！”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的。”匡磊忙道，看韩依澜的情绪依旧控制不住，不得不回头来看沈亦峥，“阿峥，你倒是劝劝她啊。”
沈亦峥方才走到床前，低声开口，“放心吧，医生已经说了，药物就能控制得住。”
“可吃药会有很多副作用的，会大把大把掉头发，会变得很丑很丑。太可怕了，我不要！”韩依澜瑟瑟发抖，泪流满面，可怜兮兮，“我是个明星，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唔唔唔唔。”
韩依澜哭了很久，才慢慢止住，整个人软绵绵的，躺在床上直接昏睡了过去。
昏睡中的韩依澜睫毛依旧湿漉漉的，全是泪珠。
眼睛也肿得高高的，脸上染满悲伤。
匡磊看着她这样子，拳头一个劲地往墙上砸。
砸完，猛然回头拉住沈亦峥，“阿峥，小澜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就不能做点什么吗？之前你们已经决定重新交往，要不现在订个婚吧，这样一来，小澜的心情会好起来，也不至于无依无靠，对她的病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