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水花四溅，她没让跌出去，而是坐在了桶里！
这一坐，和黄鳝的接触面积更多！
沈亦峥几乎本能跑过去，伸手要将她托起。
林渲染笑笑，避开了他，“沈亦峥，我行的。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哪里有资格拥有悦悦？”
她的声音带着喘，还有明显的抖。
原本是跟他说的，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
极致的恐惧和对悦悦的在乎，她在做着比较。
比较来，比较去，悦悦对她来说更重要。
林渲染突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索性闭紧了眼。
等到一个小时过去，再睁开眼时，沈亦峥已经不见。
林渲染若无其事地笑笑。
沈亦峥不愿意陪她做疯子能理解。
不过，经过这一个小时，她发现，对冷血动物的恐惧原来是可以清除的。
当失去的东西比起恐惧来更严重时，对冷血动物的恐惧真的不算什么。
——
沈亦峥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他不想陪着林渲染在路边发疯才会离开，可这一路上，胸口都闷闷的，像被塞进去了许多石头。
尤其想到林渲染不顾对黄鳝的恐惧，不忌讳周边人的目光，傻子似地坐在里头时，一股血水莫名倒涌！
指，不由得拽紧了方向盘，指节，根根泛青！
他把车停在路边，静坐了许久。
直到看着时间差不多才倒回去，看到林渲染湿漉漉地从水里出来，苍白到跟白纸一般的小脸上浮起胜利的笑。
她走出去时，明显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跌倒。
沈亦峥差点控制不住跳出车去扶她。
最后，终是忍不住，下了车。
然而，还没迈上一步，眼前闪过一抹身影，她已经被人扶住。
看到那人，沈亦峥的脸顿时黑如火炉！
“怎么回事？怎么会跑到桶里去？”这边，唐文明并没有注意到沈亦峥，全部注意力落在林渲染身上，满眼里，全是对她的关切。
林渲染笑盈盈地对他眨眨眼，“我想。”
她唇上扬着胜利的笑，喜悦得像个孩子。
明明脸那么白，却笑得那么美。
唐文明被她这笑狠狠怔住，迷得七晕八素。
好一会儿才记得她全身湿透，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两人一起远去。
沈亦峥无声握紧拳头，额际不知何时高高浮起两根青筋，用力绷紧！
回到办公室的林渲染很快换好衣服，这才走出来，看向坐在沙发里若有所思的唐文明，“唐少怎么又过来了，有事吗？”
唐文明抬头，看她的目光浮浮沉沉。
“你刚刚那么做，是因为……阿峥？”
林渲染笑笑，“不是为了他，只不过，想跟他争悦悦的抚养权罢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唐文明的胸口却狠挫一下，疼痛不堪。
堂堂一个星光传媒的老板，为了争取女儿的抚养权，把自己置于那样的窘境……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如果不是我多此一举，弄出个楚离来，也不会……”
“真跟你没关系。”林渲染摇摇头，“沈家人想要悦悦，即使没有楚离，他们也会想其它的办法。”
唐文明无声抿着唇，古风脸上满满的凝重。
好一会儿才道：“我已经把那些资料撤掉，也正在找自称楚离的家伙，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林渲染轻轻淡淡地嗯了一声，坐在椅子里。
大概泡水太久的缘故，身子薄薄脆脆，显得很虚弱。
唐文明越看越心疼，越看，越想要将她抱进怀里，为她遮风挡雨。
最终，也只能逼自己撤开视线。
“关于事情的真相，我会找阿峥说清楚的。”他道。
“没必要。”林渲染喝一口水，咽下那一声轻叹。
她和他之间的问题不在于误会，在于不信任。
唐文明跑去替她说话，反而会让沈亦峥多想，对结果没有任何帮助。
——
沈亦峥把车停下时，发现自己到了幼儿园门口。
这所幼儿园位于中市，开车过来一个多小时。
他走出去，隔着幼儿园外头带着卡通形象的铁栏杆望进去，刚好看到里头很多小朋友在玩。
悦悦也在。
她穿着小格子配白衬衣的园服，扎着两条漂亮的小辫子，正在老师的口令下做操。
小腿张开，小手在胸前划圈圈。
因为孩子小，手也短，划圈圈的时候便显得特别可爱萌态。
沈亦峥不由得看得有些呆。
“请问，您是哪位孩子的家长吗？”老师看到他一直站在那里，以为是来送东西的，不由得走过来问。
眼前这男人英气逼人，老师的脸不由得泛起粉粉的红。
沈亦峥客气地点点下巴，指指悦悦的位置，“我是她父亲。”
“父亲吗？”老师露出诧异的表情，因为从没见过悦悦的父亲，而且更听说，她跟母亲生活。
老师并没有多问什么，点点头，把悦悦叫了过来。
“老师好。”悦悦脆脆地叫一声，晒得红通通的小脸上满是笑。
不过在看到沈亦峥这一刻，笑容一下子暗掉，大眼里迅速浮上了戒备。
刚刚的笑容，再找不到任何痕迹。
老师意外地看着悦悦，“悦悦，他不是你爸爸吗？”
“是。”悦悦低低应了声，显然并没有多高的兴致。
老师顿时觉得尴尬。
“老师，我想和悦悦单独聊聊，可以吗？”沈亦峥开口。
老师没说什么，开门让沈亦峥进去。
沈亦峥进去后，拉了拉悦悦的手，“悦悦想吃什么吗？”
悦悦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落在外头商店的大冰柜上。
平日里林渲染对她的甜食控制得特别严格，轻易不允许她吃冰淇淋。
小小的孩子，没几个抵挡得住冰淇淋的诱惑。她不由得伸出小舌头来舔舔嘴唇，却没有开口。
沈亦峥看了出来，“想吃冰淇淋对吗？爸爸帮你买。”
说完，低身抱起她，走出去。
悦悦第一次被自己的父亲抱。
在他抱起的那一刻，她蒙蒙的，大眼睛落在他宽大的胸口，他的胸膛比妈咪的宽。
他的手臂也比妈咪的有力。
妈咪每次抱她都很吃力，可他却轻轻松松。
在他怀里，她能看到更高更远。
悦悦眼里充满了新奇。
沈亦峥给悦悦买了个最贵的冰淇淋，小心翼翼拆开包装，放进她手里。
她略略迟疑，还是低头舔了一口。
冰淇淋的味道真美啊。
甜甜的，凉凉的。
悦悦心满意足地眯了眯大眼睛。
看到悦悦这可爱的小动作，沈亦峥的胸口突兀变得柔软。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孩子是这样可爱的一个物种。
悦悦吃完一个冰淇淋，对沈亦峥已经没有之前的抵触和戒备，也愿意跟他说说话。
沈亦峥简单问了问她跟林渲染的生活情况，又问了问她在学校的学习情况。
最后，才开口道：“悦悦，你愿意和爸爸一起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