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黑下来,慈云寺才安静下来。一年中,大年日一是最热闹的一天,也是尼姑们最累的一天,从昨天开始就不停的忙碌。
草草吃过晚饭之后,大家也不用再做功课了,都回后院休息去了。
作为庙里的典座,真智又是最累的一个人,等厨房收拾妥当之后,她关好院门,才往后院走去。
若是以前,她恨不得倒在床上就睡,但今天,虽然很累,但她却不想睡,因为她在思念一个人,那个人无疑就是汪海洋。
这个胆大妄为的男人,就那么冒冒失失的闯进了她的生命中,唤醒了她沉睡已久的渴望。虽然自己难熬的时候,也会找花娃过过手瘾,但面对一个傻子,能够缓解身体的饥饿,但感情却不能得到渲泄。
这个多情的男人,此时一定抱着如灵、如法她们吧?
对这个男人,她是又爱又恨,爱他对自己的信任,恨的就是他的多情。曾经她也考虑还俗,但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庙里的生活,这里与世无争,恬静安宁,简直就是世外桃源,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去面对现实中的生活。
“安得世间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她幽幽的叹了一句,走进后院。
路过真性的房间时,屋里亮着灯,她停下脚步,轻轻的敲了敲门。
“谁啊?”
“我,真智。”
“进来吧,门没有栓。”
真智推门进去,柔和的灯光下,真性披着棉衣正坐在床上纳鞋底,这是尼姑们空闲时最喜欢做的事情。
“怎么还没睡呢?”真智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她留意到那鞋底的尺码很大,应该不是女人用的,难道是给汪海洋?
“把这只绣完就睡。”毫无心计的真性根本没料到真智会看出那鞋的奥秘。
背负了太多秘密的真智时常会感到憋得慌,有时真想找一个人倾诉一番,知道真性也在想念同一个男人,这种想法就越发强烈,干脆就从这鞋底说起。
“真性,这鞋底是给谁做得啊?”
“我的啊,怎么了?”说这话的时候,真性才感觉自己疏忽了。
“你的脚有什么大吗?”
“差不多啊!”
“不对吧,这尺寸起码有四十码,你有这么大?”
“我、我——”真性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真智起身去开了门,看了看外面没人,又把门栓上,然后坐回来,说道:“是给别人纳的吧?”
“是、是给花伯纳的。”趁这功夫,真性倒想了个理由出来。
“花伯?”
“对啊,他托我给他纳的。”
“我们出家人不打诳语,真的是给他纳的?”
真性窘迫的点点头,“是、是给他纳的。”
“真性,你别骗我了。我知道这鞋底是给谁的。”
“谁?”真性紧张的问。
“汪海洋!”真智一字一顿的说。
“啊?”真性手一抖,那鞋底就从手上掉了。
“你别害怕。”真智双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她在颤抖,“你和他的事情我都知道。”
“你、你——”真性睁大了眼睛,望着真智,嘴里说不出话来。
“你爱他,对不对?”
真性默然无语,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一直以为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却被真智突然道破。她的心犹如掉进冰窖里,冷得浑身发抖。
“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但是甚至发展成了梦游,每晚你就会去他的屋前伫立。”真智不知道陈二狗利用相片要胁真性的事情,汪海洋没有说,但梦游的事她是清楚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真性太震惊了。
真智自顾说道:“汪海洋担心你,想方设法治好了你的病,你们也因此相爱了。昨天,他给你打
来电话,就是很想你,对吗?”
真性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你、你要告发我们?”
“我的傻姐姐,我怎么会告发你们呢!”真智轻轻的把真性拥在怀里,“因为我也爱一个人,而且我们爱的是同一个男人。”
这下真性更震惊了,她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迷惑。
“你不相信是吧?”真智笑了笑,当她说出那句话时,心里莫名的轻松了许多,是的,她必须找个信任的人说出来,这个秘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需要男人不在的时候,可以有人分享她的苦与乐。
真性仍然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那你听我说吧,其实在他进庙没多久,他就对我产生了好感,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他实在是一个招人爱的男人,也许换个环境,我不会那么快爱上他,但是你知道,在这庙里,作为一个女人,而且并不象你这样没有经历过男人的女人,我的心会多么的寂寞,曾经我以为自己早已枯井无波,但是我错了。当他推开浴室的门,扑向我的时候,我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屈服了。”
“你们——”真性有些相信了。
“是的,我和他早就有肌肤之亲了。所以说,我怎么会去告发你呢?”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很苦闷,我心中想着他,但是却无法对人倾诉,我和你一样,也害怕被人知道,也害怕受到佛祖的惩罚,但是相爱是无罪的,就算下地狱,我也无怨无悔。”
“真智!”真性呜咽了一声,再次投入她的怀抱,在她的怀里象个小女孩儿一样哭了起来。
真智心中释然了,她终于可以和同样爱上他的女人诉说自己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