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日一,刘二、赵强、大栓一起聚在吴寡妇家喝酒,几个光棍凑在一起,加上知根知底,也算热闹。喝到兴头上,每个人都有些飘了。

    大栓说:“二哥,啥时和吴姐把事儿给办了?”

    “办什么事儿?”

    “当然是喜事了,你和吴姐好了这么久,也该把事儿给办了。”

    “你乱说什么,喝你的酒!”刘二有些不高兴了。

    吴丽珍幽怨的说:“他呀,吃干抹净就不认帐了,枉我和他好了这么久,真是没良心。”

    “你想嫁人,嫁给大栓!他想女人都想疯了。”

    吴丽珍一把搂住大栓,“怎么样,刘二要我嫁给你,你要不要?”

    大栓咧开嘴笑了,“莫开玩笑了!”

    “开什么玩笑,今晚我就和你睡!”仗着酒性,吴丽珍也开始胡言乱语。

    刘二惦记着家里的刘安成,便说道:“头疼,我要先回去睡了,你们自己喝。”

    吴丽珍一把拉住他,“敢走,你走了,晚上我就真的和大栓睡!”

    “懒得管你,爱跟谁睡就跟谁睡!”刘二站起来,就朝门外走。

    “你个死没良心的,老娘就睡给你看!”

    刘二也不搭理她,径直就出了门。

    屋外风大,刘二一出去,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人也清醒了不少,他赶紧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桌上的半瓶酒已经见底,刘安成正躺在床上,也没盖被子,正呼呼大睡。

    “安成!安成!”刘二上前推搡了他几把。

    刘安成猛的睁开眼睛,推开刘二,就往外跑。

    “安成,你干嘛?”刘二叫了一声。

    刘安成这才停了下来,望了他一眼,不好意思的说:“二哥,我以为警察来抓我了。”

    “兄弟,你可受苦了,先去洗个澡,浑身臭烘烘的,咱哥俩再好好说话。”刘二说着,从衣柜里找了几件衣服递给他。

    “二哥,还是你对我好!”刘安成热泪盈眶,走了出去。

    刘二心里思忖着,如果他真是在逃犯,把他藏在家里,那可是犯了窝藏罪。

    过了一阵儿,刘安成洗了澡走了进来,整个人换上衣服,看上去精神多了,可是那脸上的烫伤把原本还算端庄的脸给毁得不成人样。

    “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二哥,给根烟抽,你不知道,我到最后都是捡人家的烟屁股过瘾!”想起这段时间的逃亡生活,刘安成真是不堪回首。

    “给我说说,倒底怎么回事儿。”

    刘安成没说话,使劲抽着烟,末了,又拿了一根点上了。

    “你小子倒是说话啊!”他不急,倒把刘二急上了。

    刘安成这才下了决心,“二哥,我伤人了!”

    接下来,他就把外出打工,进了装修公司,然后遇到香兰,再持刀伤了王海洋的事情说了。

    “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那人死了没有?”刘二紧张的问。

    “我后来找人打听了一下,没死,不然警察肯定咬住我不放!”

    “你真是疯了,做出这种事来!就算他不死,你持刀伤人最起码也得坐几年牢!”

    “麻痹的,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她香兰吃香喝辣的,我就一辈子受穷?”

    “其实香兰是个念旧的人,你当时要是好言好语,说不定还真能捞到好处,这都被你自己搞砸了!”刘二颇为惋惜的说。

    “二哥,你说得对,我事后想了想,也挺后悔的。”

    “后悔也没得用了。前些日子,我听说香兰和汪海洋分了手,后来认识了另外的人,没想到这么有钱。这段时间没有见到她,原来去天水了。”

    “二哥,那我怎么办啊?我可不想一辈子东躲西藏。”

    “怎么办?凉拌!”

    “二哥,都这时候了,你莫开玩笑了。”

    “那你说怎么办,一辈子都躲在我这里?”

    “对了,村里的人都不知道我犯了事儿?”

    “是啊,没听人说过。”

    “这不可能啊,警察肯定来找过的。”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警察就不可以暗中行事,非要搞得大张旗鼓?”

    “哦,这也对。”

    “对了,你的脸啷个被烫伤了?”

    “唉,有一次我住在旅馆里,警察突然来查房,我以为是来抓我的,当然就跑了。结果在过道上摔了一跤,踢到了一个服务员,她手里刚好端着一盆开水,结果就泼在我脸上了。”

    “疼得厉害吧?”

    “那还用说,我医院也不敢去,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这是报应,懂不懂?”

    “你还说风凉话,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

    “你走投无路了,又来害我,要是警察知道了,咱哥俩就一块儿吃牢饭。”

    “二哥,我也是没有办法啊!除了找你,我还能找谁?”

    刘二盯了他几眼,“你怕什么啊,现在连我都认不出你了,警察还认得出你?”

    “这个我没想过,我一见到警察,听到警车响,我就发慌,这段日子真它妈不是人过的。”

    “那叫做贼心虚!”刘二又说道,“你的声带可能也损伤了,说话都是吵哑的,也听不出来了,所以你用不着东躲西藏了!”

    “那我这个样子,自己见了也害怕,能做什么呢?”

    刘二的心思开始活络了,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这小子现在也有案在身,要是把他留在身边,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对了,郑小小那骗子还得找人应付——

    “我说安成,你落魄成这个样子来投靠我,如果我不帮你一把,还算是兄弟吗?”

    刘安成心头一热,竟然一下跪下了,“二哥,只要你收留我,我就听你使唤,绝不含糊!”

    “起来,起来!我前不久开了个酒楼——”

    “二哥,原来你发财啦?”

    “听我说,是我跟大栓、赵强合伙开的,我想把你留在酒楼,不过这事儿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还得听听他们的意见。”

    “那二哥去问问他们啊!”

    “那首先要把话说清楚,要是万一以后你被警察抓了,我可不知道你在外面伤人的事情。”

    “我明白,我明白,我绝不会连累你!”

    “嗯,这事儿你对谁都不要说,还有,你的身份除了我之外,也不要告诉赵强和大栓,就说是我的远房亲戚,来投靠我。”

    “那我是不是应该改个名字?”

    “恩,肯定要改。这样吧,等过了年,去县里找人帮你做这个假身份证,我有个亲戚,年纪和你差不多,很久以前来过村里,名叫孙刚,你就叫这名吧!”

    “行,就叫孙刚!”刘安成咧开嘴笑了,那扭曲的面孔,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好,你先睡,有事明天再说,我再去吴丽珍那边瞅瞅,他们还在喝。”刘二还真担心那婆娘喝糊涂了,跟大栓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