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一开,身穿金丝道袍的陆远山看清了端坐在屋内太师椅上的两位来访者。
正如年青道士所说的那样,这二人一男一女,俱是东瀛打扮。
女人身穿华美大红和服,头挽乌黑东瀛发髻,面若朝霞、肤若凝脂,手握一柄一柄红色碎花战刀,惊若天人,美艳无双。
男子身穿纯白宽大东瀛和服,脚踏白色棉袜木屐,面容俊朗,棱角分明,器宇不凡。
在其身边的木几上,一柄四尺多长的黑色战刀静静地躺在那里,战刀周身漆黑如墨,古朴无华。
“无量天尊,”陆远山一边缓步走进屋一边开口对二人说道,“在下茅山掌教陆远山,不知两位登我山门,所为何事?”
道显静静地站在陆远山身边,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两位高手。
一切果然如他推测的那样,眼前这个身穿白色和服的男人果然并非常人,而是黑龙转世!
见茅山掌教亲临,正在喝茶的白袍男子和红衣女子立即从太师椅上起身。
“在下柳生龙之介,与当年的陆机陆掌教乃是至交,这次贸然登门,正是为拜访故人而来。”白袍男子对陆远山微微一点头,开口说道。
“我叫山田惠子,请多多指教。”一身红衣的山田惠子向陆远山鞠躬行礼。
柳生龙之介?山田惠子?陆远山并没有听玄机提起过这两个名字。
看来这二人不是松本武吉派来兴师问罪的,否则的话断然不会如此客气。
想到此处,陆远山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原来是家父故友,失敬失敬,”陆远山一边散去手上的灵力一边伸手对二人客气地说道,“两位请坐。”
三人分宾主落座。
“道显,吩咐下去,准备素斋素酒,一会我要为两位贵宾接风洗尘。”陆远山对站在自己身边的道显开口说道。
既然对方是友非敌,陆远山心情大好。
“是,掌教。”道显口中应着,转身离开。
转身之后,道显一脸不悦。
看得出来,这二人根本不是来找陆远山麻烦的。这样一来,本来精心安排的计划瞬间化为泡影。
看来只能再找机会了。道显心中想着,走出偏殿。
“陆掌教太客气了,当年我与陆兄相识之日,你还不到三岁,”龙之介对陆远山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就是几十年,对了,陆兄呢?怎么不见他来?该不会又是云游去了吧?”
龙之介一边问着一边端起香茶,轻轻地用茶盖刮着浮茶。
陆远山听后瞬间一愣。
陆机死了这么多年,这龙之介竟然毫不知情?
不过细想之下,这也并非不可能。
东瀛距此万里之遥,隔着茫茫大海,这柳生龙之介没有得到陆机暴毙消息,也并非奇怪。
“唉……”陆远山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龙先生可能有所不知,家父他在十几年前突然暴毙,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陆远山的这句话让正准备品茶的龙之介瞬间目瞪口呆,手中的茶杯定在空中!
“你是说陆兄他……”龙之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远山闭上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兄他修为精深,道法精湛,怎么可能会突然暴毙?”龙之介剑眉紧皱,急声问陆远山。
“家父是被人害死的。”陆远山睁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谁?”龙之介一听说陆机是被人害死的,立即追问,“是谁害死了陆兄?”
“十几年前的茅山叛徒,如今的催命府掌教,崔,子,文!”陆远山一字一顿地说道。
“崔子文?”龙之介一脸不可思议,“当年陆兄的得意大弟子崔子文?”
“正是。”陆远山看向龙之介。
“不可能。”龙之介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摇头,“陆兄将他一手养大成人,视如己出,那崔子文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当年崔子文觊觎茅山掌教之位,表面上对家父言听计从,处处讨家父欢心,背地里却是暗中笼络人心,恨不得家父早日归天,”陆远山恨恨说道,“当年家父不听众长老苦劝,执意将掌教之位传位与他。谁知就在继任大典的前一夜,喝的酩酊大醉的崔子文来到家父房间,对家父冷嘲热讽,出言不逊。家父见其狼子野心,当场收回成命,不再让其担任茅山掌教一职,崔子文见事情败露,便对家父下了毒手!”
“陆兄修为远在当年崔子文之上,怎么可能会败于他手?”龙之介皱眉问道。
“那崔子文阴险狡诈,在进入家父房间之时,将放有断肠散的毒茶给家父喝,待家父发觉之时,已为时过晚。”陆远山沉痛说道,“家父耗尽最后一口真气用茅山绝学碎魂掌将崔子文打晕,随即撒手归天。”
说到此处,陆远山用袍袖抹泪。
啪!龙之介听到此处,将手中的白瓷茶杯重重地放在木几之上,茶水飞溅,茶杯翻倒。
“崔子文!”龙之介双眼一眯,一字一顿地说道。
“既然如此,陆掌教为何不去催命府找那崔子文,为父报仇?”身穿大红和服的山田惠子开口问陆远山。
“唉,惠子小姐有所不知,”陆远山长叹一声后说道,“那崔子文从茅山逃走时,盗走茅山镇派之宝《登真诀》,又四处收集邪术秘典,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在创建催命府之后,更是修为大涨,实力逆天,不怕惠子小姐笑话,就算是集茅山全派之力,恐怕也不会是那崔子文的对手。”
“那崔子文有如此厉害?”山田惠子皱眉问道。
茅山派的名气在东瀛都是如雷贯耳,东瀛的很多术法都是从茅山派吸收而来,如今听陆远山说举茅山派全派之力都不是崔子文对手,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此言绝非耸人听闻,”陆远山对山田惠子说道,“他的门派名叫催命府,专门做收钱办事的杀人勾当,手下四大护法魑魅魍魉,个个身怀绝技,修为高绝,那崔子文更是深不可测,有‘催命阎王’之称,江湖流传着两句民谣,‘阎王让你三更死,催命叫你二更亡’,说的就是崔子文。”
“好一个催命阎王。”山田惠子眉头一皱。
“听说他还亲自铸造了三枚金币,两面各铸古篆,一面铸有‘催命’二字,另一面铸有‘安乐’二字”,陆远山接着说道,“他放出风来,谁等得到其中一枚金币,他就会帮谁达成一个愿望,他有多大的本事,只此一斑,可窥全豹。”
既然眼前的这位高手既然和自己的父亲是故交,何不趁此机会,利用这个高手将崔子文直接铲除!
陆远山打起了如意算盘。
“达人所愿?好狂妄的口气!”龙之介冷声说道,“明日我就去会会此人,看看此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听龙之介这么一说,陆远山心中暗喜。
从此人霸道沉稳的气息来看,修为应该不在崔子文之下。
自己的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可谓是出神入化。
“龙先生,我看还是算了吧,”陆远山假惺惺地对龙之介说道,“您是家父的故交,又是远道而来,怎么能让您出手呢?话说回来,万一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家父的在天之灵!”
陆远山以退为进,火上浇油,用起了激将之法。
“你们中原有句古话,叫‘士为知己者死’,”龙之介开口说道,“我与陆兄乃是至交,陆兄的死我不能不管。”
“这……这怎么能行?”陆远山急道。
只不过他口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这个家伙果然上当了!
崔子文,明年的五月初四就是你的忌日!
“这件事陆掌教不用管了。”龙之介转头看向崔子文,“陆兄的墓地在哪儿,我想去拜祭一下,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陆远山回答道,“家父的墓地就在这茅山上,一会为二位接风洗尘之后,我亲自带龙先生您去。”
“陆兄出了这样的事,我没有心情饮酒吃东西,”龙之介说着站起身,“还请陆掌教先带我去陆兄的墓地看看吧。”
“既然这样,那好吧,”陆远山见龙之介执意要先去陆机的坟墓,只好同意,“两位请随我来。”
陆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指引着龙之介和山田惠子向外走去。
“有劳了。”龙之介拿起桌上的黑龙战刀,跟着陆远山出了门。
半个时辰过后,一行三人来到茅山之巅,陆机坟墓的所在之地。
但见此地青松林立,翠柏环绕,青松翠柏之间,一个巨大的青石大墓映入眼帘。
墓碑之上,‘茅山掌教陆机之墓’几个金粉古篆赫然入目。
“陆兄!”见到了至交的坟茔,龙之介眼圈泛红,快步来到墓碑跟前,伸手抚摸着巨大的青石碑。
当年他奉天照大神来东海办事,恰逢驾云外出云游的陆机,二人一见之下,相谈甚欢,成了莫逆之交。
龙之介带陆机游览东瀛风景,陆机带龙之介赏茅山风光。
那时的陆机刚刚执掌茅山,道法精湛、意气风发;龙之介那时也还是一个少年,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这一次趁着来大明朝办事,龙之介准备故地重游,再见见当年的故友,谁曾想当年的至交此时已经是墓中白骨,阴阳两隔!
“陆兄,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会报。”一身白袍的龙之介一脸悲愤地说道。
他一边抚摸着陆机的墓碑一边将灵力运于双眼,直接向墓穴中看去。
当年他与陆机在探讨术法时曾听陆机说过,茅山派因为经常与僵尸打交道,所以在尸体的防腐处理上有自己的独门秘法,可以做到尸体不腐,面如生前。
他要透视棺木,再见故友最后一面。
谁料想不看便罢,一看之下,惊得龙之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棺木之内除了一只布鞋之外,空空如也!
墓中无人!龙之杰的瞳孔瞬间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