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天麟陷入了回忆中,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后来经过我多年的努力,我成了著名作家,外公才让我在公司挂了个副总的名号,实则我没有任何权利,就连樊国强都比我有实权!”
“外公其实早就放弃我了,就在他当年选择救你的时候,我就是那个被牺牲的人。”
“连他的金库钥匙,他都有意想交给你和顾颖儿。”
“如果不是顾颖儿自己翻了船,你又拒绝拿金库的钥匙,外公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把金库钥匙交给我。”
“对我来说,这跟施舍有什么区别?”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死了,或许对你和外公倒是长痛不如短痛了!”
“没有我的存在,你们就可以忘记当年的事情,你们也无需假惺惺的对我感觉到愧疚,还想着要弥补我。”
此时此刻,樊天麟说着过去从未说过的话,樊璃才知道原来向来寡言少语的弟弟,其实在心中埋藏了这么多的怨言和痛苦。
樊璃问道:“你一定忍得很辛苦吧?明明心里很难受,却因为我的存在要装的勇敢坚强。”
“可那时候的你,也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孩子,而且你还坐了轮椅。”
“你为了不让我和外公担心你,所以你就假装自己没事,假装很乐观,你一直都在骗我们,也在骗你自己。”
“可事实上你不过就是一个孩子,现实让你被迫去承受不能走路的痛苦,还要对我们强颜欢笑,真的太难为你了。”
“天麟,我们是一家人!当年你为什么不把你心里的痛苦都告诉我们?让我们来替你分担……”
他的话让樊天麟大笑出声:“哈哈哈……分担?你们怎么替我分担?!能够代替我坐轮椅吗?”
“就算我把内心的痛苦都说了出来,你们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能让我当时的双腿恢复健康吗?”
“你们不能!你们做不到!我为什么还要让你们看到我内心的痛苦?”
“你以为外公当时真的关心我吗?他根本不关心!他只想保住凌风集团不被人吞并破产!”
“你因为亏欠了外公,所以对外公格外言听计从!你哪里顾得上我!”
“我自知当时帮不上你们的忙,我只能管好我自己,不给你们添乱。”
樊璃为去世的外公解释道:“天麟,我知道外公当年的选择是你心中永远的痛。”
“但外公表面上像是没事,但他内心也很痛苦。”
“他自知对你的伤害已经造成,没法做到实质上的去弥补,他只想为我们俩抱住凌风集团,不想让我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那时候父母去世的消息也没过多久,外公才是内心最痛苦的那个人。”
“他能够支撑着巨大的压力和伤痛去对抗董事会的人,他真的很不容易。”
“而且那时候樊国强已经在背地里拉拢了董事会的人,他还联合外部势力想购买凌风集团的股权,目的就是为了夺走凌风集团。”
“外公当时失去了双臂,他根本顾不上自己内心的创伤,也顾不上生理上的缺陷,像个战士一样勇往直前的为我们披荆斩棘。”
“我不求你能够多理解他的付出和隐忍,但请不要再怪罪他了!不管怎么说,外公已经去世了,他的死还不能平息你当年对他的愤怒和失望吗?”
樊天麟的眼眸里有些动容,在眼底泛起泪光之前,他忽然转过了身,好像一时间也有些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后,他身心疲惫道:“过去的事情你们无法弥补我内心的创伤,这是事实!当年的那个小樊天麟已经死了!”
“大哥,你还是留着力气吃点东西吧,我会让人把餐饮送到凌月的房间,你们就暂时住下吧。”
“等你恢复体力了,你们再走。”
“放心,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我会放你们离开。”
他说完后就走出了房间。
凌月立刻道:“老公,你别说话了,现在我慢慢扶你起来,我们去我住的那个房间休息吧。”
“好。”樊璃撑着仅存的力气慢慢站起身。
五分钟后,凌月扶着樊璃回到了卧室。
在樊璃出现之前,樊天麟就将凌月脚上的电子炸弹脚环给去除了。
她当时还不知道樊天麟的意图。
直到樊璃的出现后,她才有了一种即将得到自由的惊喜感。
虽然他看起来很狼狈,但凌月像是看到了希望。
……
到了晚上十二点,凌月和樊璃躺在床上睡觉。
但她一直感觉到惴惴不安。
担心樊天麟会后悔。
如果不放他们离开该怎么办?
樊璃什么都没有带,如何跟外界的人保持联系,谁来救他们出去呢?
她在这里也是什么资源都没有。
两个人虽然已经在一起了,但还是无法确定能不能尽快活着出岛。
相对凌月的失眠和担忧,搂着她的樊璃其实也一直睡得不踏实。
刚睡着不到一小时,他从噩梦中忽然惊醒:“凌月!!”
她立刻安抚道:“我在这里!你做噩梦了?”
卧室里亮着暖色的台灯,他望着她的黑眸瞬间放松下来,心中还有些后怕:“我刚才梦到有狼群在追赶你。”
“我没事!我一切都好!而且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她的话让樊璃的脸色微变,犹豫了几秒后,他问了句:“你真的相信天麟会放我们离开?”
面对他眼底的质疑,凌月心里一沉道:“连你也不相信他会遵守承诺?”
樊璃叹气道:“天麟心中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怨气,哪里会因为几句后就释怀了,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我们离开。”
他无奈道:“如今的天麟,我已经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凭着我当初心里的直觉,我才对媒体公开放话让他主动来联系我。”
“结果被我猜中了,他确实联系了我,我才能找到这里。”
“但今天我听他说了那么多心里的怨言,我才知道他一直没有放下过去的事情。”
“不仅没有放下,还一直让他痛苦着。”
“如果我猜的没错,等我体力恢复后,他该开始折磨我们的爱情了。”
“什么意思?”她瞬间忐忑起来。
他回道:“天麟具体在想什么,我还不能确定,但我能够肯定一点,他对我们的爱情很不屑。”
“应该说是他不相信有真的爱情,或者他是出于嫉妒,又或者是见不得我幸福吧。”
“凌月,其实他抓你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折磨我,希望我也能承受他当年的痛苦,来解除他多年积压下来的嫉恨。”
听到樊璃对樊天麟的心理分析,凌月问道:“如果你把凌风集团交给他呢?他会不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