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四新很佩服陈白羽的魄力。
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小女孩是面对十万百万能眼都不眨巴一下。
也难怪,陈家能能发展这么快。
靳四新看了陈白羽一眼,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好像集了天地灵气的女孩长在宝阳镇那样一个市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偏僻地方?
地址决定,然后就是设计,还有施工,招工,招商等等,全部都是工作。靳四新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自己会有多忙。
不过,他喜欢忙碌的自己,很充实。
现在他也已经在广州和京都买了房,也算是成功人士了。可惜,他的家人......
没有等到这一天。
“人才还是太少。”陈白羽叹口气,“你自己招你需要的助手和秘书吧。我不管。”需要什么样的助手和秘书,只有用的人才知道。什么样的人用的顺手,也只有用的人知道。
所以,对于助手和秘书一类职位,陈白羽很少会过问。不管是靳四新的助手和秘书,还是雁堂婶的,陈白羽都不过问。
雁堂婶喜欢用女性,觉得细心,但靳四新更喜欢男性,觉得方便,而且抗打击能力强。
喜欢就好。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陈白羽不干涉。
靳四新点头,他也的确需要招聘助手。他目前有一个助手和一个秘书,但忙起来根本就不够用。而且,他现在用的助手和秘书都是当初在广州高校招的,对京都根本就不了解。
因为不熟悉,所以工作效率相对较低。
靳四新迫切的需要一些熟悉京都的人手,特别是一些能够跑腿办证件的人手。想要办理一个证件真的能把人腿给跑断。
靳四新还准备招一个外国人,因为现在外国人的身份好用。外国人在办证的时候,不仅不用排队,不用被刁难,还可以享受优惠。
每次,看到外国人被高高捧起的时候,靳四新就怨念深深,心里暗骂一句:崇媚洋外。
所以,靳四新准备投其所好。既然陈白羽准备在京都大展拳脚,他作为助手当然不能拖后腿。
所以,还是有个外籍员工比较方便,省事。
至于助理和秘书,靳四新想到了以前的朋友。被在董欢欢家逼迫得家破人亡的时候,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朋友。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特别是在知道他得罪的是叶家人后,即使是亲戚也不敢出手帮他一把。所以,能在那个时候帮他一把的人,他很感激,都记着。
既然回了京都,就找个时间去见见老朋友。
“对了。今晚,我们和叶硕一起吃饭,你没有问题吧?如果不愿意,我就推掉。”陈白羽担心靳四新还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当然,这也不能怪靳四新,错的是叶硕。
知道靳四新来了京都,叶硕通过陈白羽请靳四新吃饭,赔礼道歉,请求原谅。虽然,害得靳四新家破人亡的是董欢欢一家,但董欢欢借的确是叶家的势。而当时叶硕又被董欢欢迷惑得鬼迷心窍,智商全无,还对靳四新大打出手。
如果不是陈白羽出手救人,靳四新可能已经被叶说给打死了。
想到以前的无知和愚蠢,叶硕就后悔,悔不当初。于是,想要给靳四新赔罪道歉,希望靳四新能够原谅他曾经的无知跋扈。
靳四新抿着嘴,好一会,“我接受他的道歉。”虽然他也恨叶硕。如果没有叶硕,董家根本就不可能那么胆大包天。
但靳四新也知道,叶硕是被董欢欢蒙在鼓里的。后来,叶硕打自己,也不过是听信了董欢欢的一面之词。
说白了,叶硕就是愚蠢。
现在叶家也因为董欢欢和董家而倒了,叶硕一个大少爷混得还不如自己,也算是报应了。
靳四新也算是解恨了。
他相信这个世界是有报应的。
叶家和董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和说明。
既然叶硕想要赔礼道歉,他接受就是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该受到惩罚的人都受到了惩罚,他也不应该执着于过去,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他不仅要为自己活着,还要为了无辜枉死的家人活着。沉浸在仇恨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自从跟在陈白羽身边,靳四新学了很多。最好的报复不是动手打一顿,而是站到高处,让曾经随心所欲的欺辱自己的人仰望而心生敬畏。
动手打一顿,很容易。
弄死一个人也不难。
但最后呢?
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做人要向前看。”陈白羽安慰靳四新。虽然曾经的叶硕很可恶,很愚蠢,但他也真的是被董欢欢和董家蒙在鼓里,被利用。
而叶硕也受到了惩罚。
所以,能化干戈为玉帛当然就最好了。
不能,陈白羽也不会强求。
仇恨不是她的,她不能帮靳四新做主,所以要怎么做,那是靳四新的事情。她不能仗着‘朋友’两个字,就劝靳四新放下仇恨。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
就好像她恨着l化工集团,恨着在背后操作这一切的人。有些恨,只有自己才明白是多么的刻骨铭心。
别人,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所以,即使陈白羽愿意帮叶硕牵线请靳四新吃饭,她也不会说让靳四新放下仇恨的话。
如果有人让她不要恨l化工集团,陈白羽肯定会把人怼到南墙弹回来再拍过去,要让他黏在南墙,抠也抠不下来。
有些恨,只有自己才明白的。
靳四新因为董欢欢而家破人亡。董欢欢为什么要害进四新家?因为叶硕。这应该就是我不害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虽然叶硕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但这不是他推脱的理由。如果没有叶硕,董欢欢不会去害靳四新的姐姐,他姐姐不死,他的父母也不会为了讨要一个公道而被害死。
源头是叶硕。
当然,如果说杀人凶手就是叶硕,也有些牵强,因为叶硕也是受害人。
陈白羽看了靳四新一眼,就看他想要怎么处理了。不管靳四新想要怎么处理,陈白羽都不准备多问。
这样的话,她也和叶硕说过,牵线可以,但劝解的话她不会说,也没有立场说。她既不是施害者的一方,也不是受害者的一方。
旁观者而已。
不过,陈白羽知道,叶硕是真的知道错了,对靳四新和靳家愧疚,是真心的想要补偿对靳四新和靳家的。
不过,靳四新应该不需要就是了。他的姐姐和父母都已经去世,靳四新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需要什么补偿?
他想要自己的姐姐和父母,能补偿回来?
不能的。
至于物质,他自己就能争。
再说,现在靳四新也混得比叶硕好,根本不屑叶硕的补偿。
叶硕也很烦恼,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补偿,能补偿什么,所以只能先道歉了。自从叶家出事后,叶硕就想了很多。
想起过去的自己,想起叶家出事后的自己,还有现在的自己,发现过去的自己真的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不仅对社会没有贡献,还是被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害虫。
为什么叶家会倒,而顾家和诸家都好好的屹立在权利的高处?因为叶家治家不严,叶家的子孙不争气,还烂泥扶不上墙。
以前,叶硕以叶家为荣,整天端着叶大少的身份在外面胡作非为。却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他犯错?
只要他犯错了,就能牵扯到叶家。
而他却傻傻的以为自己很本事,本厉害,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个可以随意耍弄的小傻子而已。
被别人耍着玩,还自以为聪明。
难怪,以前顾爷爷曾经对他说,交友要带脑子。
叶硕还曾经觉得顾延年多管闲事,他那么多朋友,有那么强的号召力,简直就是一呼百应,怎么就没有脑子了?
直到叶家出事,他发现自己身边全部都是猪朋狗友,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不是没带脑子没带眼睛,是什么?
京都这么多人,竟然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交上。
这是得多脑残、眼瞎?
叶硕没有把吃饭的地方定在大酒店,而是找了一家专门做粤菜的私房菜馆。这家粤菜私房菜馆是新开的。
虽然老板和厨师的手艺不错,但生意只是一般。粤菜和凉菜一样,是广东人的最爱,但其他省份的人总觉得口味偏淡。
叶硕预订包厢的时候,就预订了需要熬上两三个小时的广州老火靓汤,然后还有一些需要时间的菜式。
这些菜提前准备好,人到就能上。
陈白羽对这个私房菜馆很满意,菜馆里面种的不是花花草草,而是茶树和夜来香。从外面走进来,就闻到阵阵的浓郁的夜来香的味道,在夜来香的浓郁下还有淡淡的茶香。
茶香很淡很淡,但却让人感觉到舒心放松。夜来香为明,为浓,茶香为暗,为淡,为辅。
两种香混合在一起,不会让人觉得难闻,更不会有混乱之感,相反,它相得益彰,所有香味都
是一层一层的,层次分明。
这个老板应该是种花高手,想要处理好花香的层次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是很多香薰和香水的专业调制师才有的本事。
为什么大牌的香水受欢迎?因为它的层次感分明,第一味道,第二味道,一层一层,就好像揭开神秘礼物一样,让人心驰向往,让人对未知充满兴趣,而且,从来不会出现串味或者喧宾夺主的失误。
这是很多劣质香水,或者说一些小牌子做不到的。
陈白羽喜欢这种层次感分明的香味,“舒服。”私房菜馆里面的院子也布置得错落有致,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视觉味觉都刚刚好。
陈白羽对这个私房菜馆很满意,更满意是传出来的浓汤的味道。
从小道上走过,脚边全是夜来香的小白花,然后就是脚下生香的错觉,让人想要来往多走两趟。
陈白羽弯腰认真看才发现,原来茶树下面还有一层小小的粉红色的小野花。粉粉的,小小的,好像不经意间的点缀。
有白花的夜来香掉落在粉色的小野花上,粉白相映趣。
很美。
陈白羽对这个私人菜馆的菜式有了期待。
包厢很粤式,旁边摆放着的小零食也很粤式。陈白羽靠窗坐下,就能看待窗外的夜来香还有茶树。
茶树的树枝上还挂着小小的一闪一闪的彩灯,好像错乱陈萤火虫,或者像从天上落下还没有来得及消散的流星。
“很惬意。”陈白羽靠着墙,摸了摸红木椅子,“不错。”
“这样一家私房菜馆要投资很大吧?”一桌一凳都是精品,不管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真不错。”陈白羽很喜欢,如果这里的菜式不错,菜价也不贵,以后可以常来。在京都想要吃到正宗的粤菜并不容易。
“听说这里的老板是粤菜大师的传人。”
叶硕的一个生意伙伴听说他想要请人吃粤菜的时候推荐的这家菜馆,说味道很好。
据说,这家店的老板就是广东人,父亲是做粤菜的大师傅,爷爷也是做粤菜的大师傅。
老板也继承了父辈的天赋和手艺,做得一手好菜,特别是海鲜。
“我尝尝。”陈白羽期待的心蹭蹭上升。
“我朋友是北方人,自从吃了这里的粤菜后就常来。最重要的是,价钱合理,不像其他的私房菜馆那样漫天要价。”
在叶硕还是叶家少爷的时候,在叶家还如日中天的时候,他是好几个私房菜馆的座上宾。
但自从叶家倒了后,那些私房菜馆就不再接待他。
有一次,他受朋友邀请去一家私房菜馆吃饭,被人拦在了外面。从那以后,他宁愿吃街边小摊也不到那些私房菜馆去。
狗眼看人低的恶心玩意。
他有钱给路边摊大笔小费,也不愿意再去这些捧高踩低的私房菜馆。
恶心吧啦。
再后来,他做生意赚了钱,那些私房菜馆的老板又给他送优惠券。送优惠券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希望他能继续到私房菜馆消费。
想想就觉得好笑。
不过,他也没有把优惠券往外推,而是收了下来。他已经不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扬着下巴说要给谁谁好看的小少爷了。
曾经的白眼和鄙视,曾经的冷言冷语让他学会了人情世故,学会了虚与委蛇。
有些人,有些事,不必较真。
当然,很多人和事,也不能较真。
京都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看似好像能随便拿捏的环卫工人背后可能就是某个大人万物。
街上看似无依靠的小摊贩可能是某个大人物的亲戚或者老乡。
得罪一个人,就可能得罪他身后的一片人。
看不起一个人,就是看不起和之相关的很多人。
以前的叶硕不懂,活得随心所欲,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言行无忌为叶家找了多少祸。
有这么多的不孝子孙,叶家还能坚持这么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家和顾家诸家交好,三角好友。
否则,叶家可能早就被人吞了。
想起曾经,叶硕面色有些青白。
幸好,他还年轻,还来得及,还能改正。
最先上的汤,被熬了快三个小时的老火靓汤。
老火靓汤最讲究火候。
“远远就闻到味道了,鲜,甜。”是材料最原始的甜,而不是调味料的甜。
只是闻,陈白羽就知道这绝对是熬汤小能
手。
叶硕看陈白羽高兴,也跟着高兴。
其实,叶硕喜欢吃辣,所以粤菜真的不是他的菜,总感觉粤菜的口味太淡,不适合他。
选择这里,不过是因为陈白羽喜欢粤菜。
而靳四新也在广东生活了几年。
这家私房菜馆的菜做得很好,陈白羽吃得心满意足,肚子都鼓起来了。
真的太丢脸了。
一边感慨自己在丢脸,一边吃一口刚刚送上来的芒果布丁。
“好吃。奶香和芒果很完美的结合。”陈白羽闭上眼睛,一脸的享受,“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味道的芒果奶布丁了。”
“好吃。”
“能打包吗?”陈白羽不太好意思的打了个饱嗝,真的太饱了,喝一口茶水压压。什么叫饱到想吐?
这就是。
什么叫饱到想吐还想要吃?
这就是。
这顿饭主要是叶硕为了给靳四新赔礼道歉,请求他原谅自己当年的无知和愚蠢还有跋扈。
陈白羽走了出去,散步,消食,把空间留给叶硕和靳四新。
叶硕是真的希望能得到靳四新的谅解。
赔礼酒。
鞠躬。
叶硕把姿态放得很低。
靳四新看着在自己面前九十度鞠躬的叶硕,眼眶有些红,说不恨是假的。怎么能不恨?
他姐姐因为叶硕而被董欢欢设计,被董欢欢的大哥逼死。他的父母,也因为董家而死。
而这一切,都因为董欢欢有叶硕这个男朋友。
当初走投无路的绝望,靳四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被叶硕打伤,卷缩在小巷子里,感觉着生命流逝的痛苦,也不会忘记。
但是,叶硕......
“就这样吧。”靳四新原谅叶硕,有很多一部分陈白羽的原因。陈白羽是顾延年的亲孙女,而顾延年和叶家交好。
现在是叶硕自己出面,请求原谅,他有后路。
但如果是叶家找顾延年出面当说客,他可能连拒绝的机会都不能有。
人活在世上,总是有很多为难的。
“以后,我们就是商场上的对手了。”至于鹿死谁手,就看谁的手段更高一筹了。
当然,如果有利益可图,也不是不能合作。
长大了,世界就不是非黑即白了。
人,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不是好人就是坏人。
有时候,为了利益,好人也能算计。有时候,为了合作愉快,坏人也能握手言欢。
靳四新和叶硕的手握在一起,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叶硕眼里有愧疚,也有解脱,靳四新眼神深幽,看不见底。
陈白羽在院子里走,看看茶树,看看夜来香,看看小野花。
陈白羽弯腰摘一朵夜来香,放在鼻翼下闻了闻,今晚的夜来香煎蛋用的夜来香应该也是在院子里摘的吧?
可惜,没有酸草的小花,否则,夜来香煎蛋的味道应该会更好。
也不知道叶硕和靳四新谈得怎么样了?
陈白羽有些无聊的走来走去。
正无聊着。
陈白羽摘一朵粉红色的小野花别在耳朵边,她在农场的时候,遇到好看的小花也会摘一朵擦在头发上。
农场的妇女喜欢用新鲜的野花当头花用,平时见到好看的野花就会随手摘一朵,然后别在头发上。
这些都是小习惯,陈白羽也喜欢。
每次上山,看到漂亮的小野花就忍不住的摘一朵。
直到把花别在耳朵上后,陈白羽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里不是农场,是京都。她的行为很‘土包’。
“噗。傻子。”一个路过的年轻女人鄙视的白了陈白羽一眼。
陈白羽看过去,不认识,不理会。
叶硕和靳四新从包厢里面走出来,两人面色平常,看起来就像没有什么交情却又认识的两个人。
两人之间是明晃晃的隔离和疏远。
不过看到叶硕眉宇间的放松,陈白羽想,这顿饭的目的应该达到了。
三个人从菜馆里走出去。
看叶硕和靳四新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陈白羽也懒得活跃气氛。只是没想到,会在菜馆外面遇到董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