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不想出门,什么促销不促销的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喜欢在家里为第二天的早餐材料做准备,忙忙碌碌。
阿妈常说,忙碌就代表着能赚钱,这样才能感觉到生活的充实。要是哪天下雨不做生意了,不用忙碌了,她心里反而会觉得不踏实。
都是穷怕的了人。
最怕的就是闲。
阿妈,虽然在东莞,在这个地方已经住了十几年,眼看着这里也从村变成了社区,周围也山头农田变成了高楼大夏,但她很少出门逛街。
除非出门收破烂,否则,她可以一天天的在守着小店。
买东西,可以在附近的‘上好’便利店,可以打电话叫人送货,可以让阿爸买。因为周边变化太好,各条大道纵横交错,她害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因为外省人越来越多,她发现她听不懂别人的话,别人也听不懂她的话......她努力学习普通话,努力的想要融入这个地方,但她发现陌生的脸越来越多,出现在身边的不仅有外省人,还有外国人。
每天都在努力,但听不懂的言语也越来越多,从普通话到英语,等她刚学会‘hello’的时候,发现人家说的是‘bonjour’......
阿妈对外面的世界持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心翼翼。在家里,在熟人面前,阿妈是自信的,是爽朗的,是大胆的,是个女壮士。但出门在外,她会不安,会害怕,会担忧......
即使有儿女陪伴着,她也会觉得忐忑不安。
“我不去,你们去吧。看看有什么便宜货,捡个便宜。”阿妈拒绝出门。
国康超市有大促销,阿妈不想出门,陈白羽和阿爸还有李天朗带着小睿睿一起去了。
去看看,有什么便宜货捡。
阿爸主要是想买几个塑料水盆回来洗菜用,然后再买几张塑料凳。
每天早上,陈白羽家附近就会有很多菜农拉菜出来卖,就摆摊在陈白羽家的早餐店附近。
这些菜农站累或者蹲累了,就从陈白羽家借一张凳子坐坐。有些人借了凳子忘记还,陈白羽家店的凳子一天比一天少。
但别人来借,阿爸阿妈又不好意思不借,毕竟来借凳子的都是老乡,几乎都是宝阳镇或者宝鸡镇那一片的人。
出门在外,老乡帮老乡。
但每次早上收摊,阿爸阿妈数一数家里凳子发现少了的时候就觉得无奈而又有些气愤。
每次有人来借凳子,阿妈都会说一句‘记得还’。每个人都答应得好好的,但到收摊的时候还是会少凳子。
有些人,连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从他们家拿凳子坐,如果他们说‘怎么不问问?’对方就会理直气壮,‘又不是不还。’
因为塑料凳就那么几个款,谁家的凳子都长得差不多,款式差不多,颜色差不多。有些人从陈白羽家拿了凳子,却说是他们自己家的,阿爸阿妈是有口难辩。
毕竟,总不难闻问凳子‘你是谁家的?’
阿爸想要在凳子上写字,但塑料凳和木凳不同,用毛笔写的字一洗就掉了,根本就不管用。用油漆写,又怕不健康。
“我用涂改液写。”这件事,陈白羽上辈子就做过。
上辈子,她用涂改液在凳脚下面画了一朵小小的牵牛花,牵牛花的花蕊里刚好有一个‘粉’字。
凭着这一招,陈白羽拆穿了好几个喜欢从她家借凳不还的人。明明是她家的凳子,却偏要说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
每当她指着凳脚下的小小牵牛花的时候,对方总是恼羞成怒,然后明朝暗讽的和阿妈说‘你家大学生真厉害’。
“涂改液?”阿爸不知道涂改液是什么东西。
“写错字的时候用来掩盖错字的一种液体,等干枯的时候就能重新在上面写字。”当然,涂改液也被小学生成为补丁,让老师最眼疼了。很多老师都说,还不如直接划掉,然后重新写。
这样补得一块一块的,看着就眼花。
涂改液能在塑料凳上写字,而且不容易掉。
“那就买涂改液,在凳上做个标记。这个月已经丢了五张凳了。”明知道是那些人拿的,但没有证据,又不能为了一张凳子和别人撕破脸。
想想就气愤。
“十几元一张呢。早餐没在我们家吃,凳子却来我们家借......”
一粒老鼠屎坏掉一锅粥,某个老乡的行为让阿爸对‘老乡’这个词都产生了怀疑。虽然大部分老乡都是好的,但也有一些喜欢贪图小便宜的人真的让人很讨厌。不过,这是什么地方都免不得的,总有一些人影响着地方形象。
就好像五个手指有长短,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是好人。当然,也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是坏人。
陈白羽给小睿睿使个眼色,眨巴一下右眼睛。
小睿睿也想眨巴一下眼睛,表示自己懂了,但因为不熟练,两只眼睛一起闭上。陈白羽差点笑了出来,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阿公。”
小睿睿搂住他阿公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亲,“嘻嘻。”
陈白羽嘴角抽抽,然后看着她阿爸擦擦脸上的口水,然后教育小睿睿,“男子汉不能乱亲,更不能随便亲......”
李天朗拉住陈白羽的手,亲亲的捏了捏她的手指,两人相视一笑。
国康超市大促销,人很多,你挤我拥的。
洗衣粉专区更多抢了起来,买一包750克的洗衣粉,送一包450克的洗衣粉和一瓶230毫升的洗洁精,好像还有一个小香皂。
妈呀。
这不是买一送二,这是买一送三啊。
“啊。你们也来了?赶紧抢啊。一会没有了。”
有老乡看到陈楼上,赶紧和他打招呼。
“陈小五,你年轻,手脚灵便,赶紧抢。我抢了三包,今年都不用买洗衣粉了。”
“啊?”
陈白羽看着抱着大包小包洗衣粉的老乡,有些傻眼的嘴角抽抽,因为她发现洗衣粉上面‘立白’的‘白’字好像写错了。
或者不是写错了,而是人家促销的牌子就不是‘立白’而是‘立自’。陈白羽发现不管是洗衣粉还是洗洁精或者香皂上,都是‘立自’。
老乡觉得什么牌子不重要,“反正都能用啊。能洗干净就好了,管它什么牌子的。”
好吧。
这个理由,她无从反驳。
虽然不是立白,但也能用。
不是所有的洗衣粉都叫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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