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打电话来的时候,乔非晚正蹲在剧组看剧本。
剧本都已经改完了。
删除了激情镜头,换成了武术发泄加旁白,不影响剧情,剧组每个人都很满意。
她现在不用再去寰宇上班,时间一下子就空了出来。她可以一边琢磨着剧本,一边观察着周围有无插一脚的兼职。
真的,太闲了。
听完秘书的电话,她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请了个假就往外走。
一想到自己是把夜司寰打进了医院,她还顺了一束祝贺剧组开机大吉的花,以及买了个漂亮的果篮。
她就这样左手拿花,右手拎果篮,礼节满满地站到了夜司寰办公室里。
夜司寰正坐着看东西,桌上放了一叠厚厚的A4纸。
此刻他的眼神不在纸上,而在她脸上……眼神冷得像冰。
乔非晚暗暗观察了下——几日不见,他似清瘦了一点,但肤色已不再苍白。有鼻子有眼睛的,五官依旧是比例均匀好看。
但这异于正常的冷戾,让她又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受到了“实质性”的损伤?
她又不能问……
“夜总好啊!”于是她只能畏畏缩缩地试探——先狗腿问好,没挨骂,再往他那边挪了挪,把果篮放上桌面……还没挨骂,那再把花束放上去……然后退后一步,赔笑脸。
夜司寰的目光终于扫到那些“慰问品”上。
“你不是不干了吗?”但也只是一眼,他的视线又移开,带着几分嘲讽,“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哪的话!都是误会,您别跟我一般见识。”乔非晚鞠了三十度,“我当晚就知道错了,这几天吃不下也睡不着,满心愧疚,想跟您赔个不是……您身体还好吧?”
“呵……”夜司寰冷笑,“你巴不得我身体不好,永远不知道你翘班?”
“不不不!”这个她可以解释的,“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我的错误,不仅冒充了孟月,还不小心对您动了手。孟月只是让我帮她办一下请假,是我自作主张,想来体验上班。我是个打零工的演员,没正经工作,看到好工作就鬼迷心窍了……”
一边道歉,一边把责任揽过来,把孟月撇出去。
她把那天和秘书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夜司寰只是冷冷地听着,面色没有丝毫缓和。
“……我和孟月其实关系很一般的,她知道我冒充她,气坏了,她特别正直认真……”
“我对你们的关系很感兴趣?”夜司寰终于忍不住打断,“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不不不,”跑题了,“我来是为了跟您道歉。我做的事情,和孟月没有关系,您看我赔您医药费行不行?”
“医药费?”夜司寰冷嗤,就差把‘我付不起医药费’这句反问写在脸上。
他垂眸扫向桌上的花和果篮:“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把你的东西拿走。另外,孟月那边我也会严肃处理。”
乔非晚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去。
严肃处理?
那不就是要开除吗?
……这个夜司寰,果然不是好商量的主。
“那您说怎么办吧?”她牵强地笑了笑,努力赔小心。
下一刻,就见夜司寰拿起了桌上的A4纸,报出了一个剧名。
乔非晚一愣:这是她正在演的那个真人动画!他刚刚一直在看的,是她的剧本?他手上的那一份,是上周被他“没收”的……
“你是演员?”他慢条斯理地翻看,问得随意。
“呃,是。”
莫名的,有点不安。
“这里只有一个女性角色。”和她相反,夜司寰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速,连语气都没变过,“故意设计,在男主面前沐浴;故意宽衣解带,和男主举止亲密;赤|身|裸|体,爬上男主的床……”
他说的,都是剧本中原有的激情暴露戏份。编剧为了塑造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主,写了很多单方面“求偶行为”。
她不明白他总结这些是为什么。
特别是他这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她根本无从判断。
现在不是在聊怎么赔罪的问题吗?
“……尺度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夜司寰终于例举完,“啪”地一声把剧本拍回桌面,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一点,“你拍这些能有多少钱?”
“什么?”问题太跳跃,她没有反应过来。
夜司寰继续:“你不用去拍这个。任选一个镜头,对我做一次,我给你双份钱。”
乔非晚这回反应过来了:“羞辱我?”
他不差钱,不要医药费。她打他一次,他就要羞辱她一次,作为赔偿?
于是轮到她冷笑了:“夜总,您这样就没意思了。”
说话的同时,她卸去了所有恭维和畏缩的伪装,径直绕过桌子到他面前,挑衅似地往桌面上一坐,居高临下地在他面前晃着一条腿。
“我是打你了,但我为什么打你,你不会忘了吧?”恶霸是什么样的,她现在就往什么样转,“你在包间内对我做的事,够得上一个‘上司骚扰女员工’的头条了吧?”
她帮他理了理,“你说这事要是撕破脸闹大,孟月大不了没工作,你呢?我呢现在有点失忆了,想不起来那天的事了,你要是一直逼我,指不定我就突然想起来,去报警了呢?”
话说到这里,她觉得厉害关系都阐述清楚了,重新露出微笑来:“夜总,你是生意人,知道该怎么选。”
对面的夜司寰没动。
他不知道是被她气到了,还是被她震慑到了,就这么冷冷地瞪着她,没有说话。
乔非晚已经俨然是胜利者的姿态了。
“那么要不我们就这样?”她倾身向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花你留着看,水果你也留着吃,我就……啊!”
她惊呼出声,原本的“宣言”戛然而止。
手收回到一半,突然被他扣住手腕,接着他用力一拉,直接将她从桌面上拽了下来。
乔非晚措手不及。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扑在对方身上,而坐着的人也在同时起身,把她抵在了桌子上。
扣着她的后脑,他直接吻了下来。
狂烈、狠戾。
这几乎算不上一个吻,是被他钳制住下巴,强行被他撬开唇齿,经受他的一番扫荡。
而且她根本挣扎不开。
每一个挣扎,都能被他死死止住,想要踢他揍他,更是天方夜谭。她就像是鱼肉一样,身后就是她的砧板,身前就是她的“厨师”。
她急得眼睛发酸,差点就要咬他。
而他在前一瞬收手,放开了她。
“还失忆吗?”他的呼吸有些急,但不妨碍他的脸色和语气都是冷的。他推开她,催促似的一句,“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