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你爸爸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问题像是有千斤重,狠砸在乔非晚心上。
怎么告诉?
多一个人知道的,就会多一个人避着她。
这么多年,知道一切还不避着她的,也就只有一个孟月。
她不想夜司寰也避着自己。
但话都到这份上了,不说又不行。
乔非晚喃喃:“我爸妈是在逃亡的路上死的,他们的死并不是意外。我这条命,是阴差阳错捡来的,追杀我们的人,随时会找上我,就像上次在海城那样……”
“上次……”夜司寰试图解释。
但他才开了个头,就被打断。
乔非晚抢先:“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不会的。”
但到底会不会,她心里清楚得很!
“可我真的很害怕!你的司机和那天的人声音相似,我就很害怕了!我不知道下一次遇到那些人会怎么样?我应该没那么好运被塞进后备箱了……”
“也许是塞进行李箱,也许是塞进下水道……我不知道是我查得快?还是他们追来得快?”
她真的怕。
所以她很宝贝那个线索,像是通往真相的捷径一样。
然而现在捷径没了,一切退回原点。
乔非晚努力心平气和,把心态调整到钥匙出现之前:“我身上,就是有那么多危险因素的,我不希望任何人牵扯进来。”
她牵强笑了笑,“那样的话,如果我败了,至少只是我一个人被塞下水道。”
不用连累其他人。
话音落下,周围陷入无比的寂静。
乔非晚低着头,不敢去看夜司寰,心里却在忍不住泛酸——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她埋着头不停道歉,知道这些话说出来,挺像是道德绑架。
她以前宁愿朋友误会自己,也不想朋友搭上性命。
但夜司寰不一样。
她不想让他搭上性命,可她想让他知道,她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真的对不起!
“夜司寰,你不用讲义气帮我!我告诉你这些,其实一点都不够朋友!”真朋友不会把对方置于险境的,“你看我爸爸和景叔叔那么要好,他离开之前也只是把钥匙给景叔叔,说安顿好再来取,别的什么都没说。”
她觉得,“那才是朋友……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夜司寰一直静静地听着。
这么久了,他都忍着没有插话。
他很少听到她这样打断打断讲心里话,不是嘻嘻哈哈,也不是顾左右而言他。
他想——
原来她心底的坎,是这个。
也只是这个。
夜司寰只想等她说完了,再去抱她,也许再跟她坦白一点事情,直言一点他可以帮到的事。
但听到她的某一句,他却是一愣——
‘我爸爸和景叔叔那么要好,他离开之前也只是把钥匙给景叔叔,说安顿好再来取。’
……怎么可能?
夜司寰蹙了蹙眉,没有当场质疑。
乔非晚把话说完了,在一片寂静之中,很想牵夜司寰垂在身侧的手。
可又不敢。
他们是“在一起”了,但那是暂时的,夜司寰感兴趣的是“玩”,并不是她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们是朋友,但他们的友谊太短了。
乔非晚找不到任何可以碰到他手的理由。
“夜少!乔小姐?”外面恰好传来保镖的声音,“孟小姐的衣服送过来了,我们不太方便送进去。”
乔非晚回神,连忙接话:“我来送!”
孟月毕竟全身都有伤,男的进去是有点尴尬。
乔非晚小跑着出去,接了袋子,回头转向夜司寰:“要不你……”回避一下?
“我有点事情,先去处理一下。”夜司寰率先接话,把之前的门禁卡和身份证递过来,“这里的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管。我留了人给你,有事找他们。”
乔非晚懵了一下,缓缓地接了。
她突然想到某个烂俗剧里的台词,正好用来形容眼前的场景——
成年人的体面。
意料之中,但又比意料来得更快一点。
夜司寰果然不想被牵扯。
也挺好的,至少他能安全。
乔非晚心里一点怨气都没有,只是有点不舍。
她在走廊上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叫住他:“夜司寰!那个……可以抱一下吗?”
就当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