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非晚走得晚一点。
眼看着周冉学姐和孟月都离开了,乔非晚才跟着夜司寰,走向另一侧的门口。
她还记得,要去医院看看。
经过回程的这一路,她已经接受: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平安无事”!可能真磕出了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休息两天。
因为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很茫然……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她开始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了!
···
医院。
VIP诊疗区那边,已经有几个脑外科的专家在等。
乔非晚单方面认识他们——
她曾在医疗纪录片里见过他们,A市最好的团队,解决过无数疑难杂症,拯救过无数颅脑损伤患者的生命。
病人到了他们手里,就有了生的希望。
当然,如果连他们都救不了,那就是神仙难救。
乔非晚崇拜又心安,目光看向夜司寰,也多了丝感激:谢谢!真是破费了!
可检查报告出来,那位专家团队的刘主任,却是面色凝重,满脸为难。
他不说话,其余专家便都不敢说话,散了个干干净净。
乔非晚弄不懂了:“刘主任,我的情况还好吗?”
“你认得我呀?”刘主任的表情一松,下意识想闲聊。但聊到一半,忽而想起什么,面色又重新恢复了凝重。
刘主任翻着报告:“你是从桌子上摔下来,后脑磕伤对吧?”
“是。”乔非晚眼巴巴的。
刘主任却是朝夜司寰望了一眼,果然果断放弃医德,连连摇头:“很严重啊!严重得很啊……”
“啊?”乔非晚对专家深信不疑,瞬间心里哇凉哇凉的。
见刘主任只感叹,不说治疗,她急得从检查床上坐起来:“吃药可以吗?或者输液呢?”一边说,一边撸起了袖子。
但不管乔非晚怎么问,刘主任就是欲言又止。
乔非晚一颗心紧张地提起来,连带着整个胃都开始难受,之前吃进去的飞机零食都被搅着,忍不住一阵阵恶心。
“不用,不用!你这个情况嘛……”刘主任吞吞吐吐的,他不是欲言又止,他是编不过来。
之前他得到的任务是:有一个脑袋撞伤的人会送过来,他必须用一切方法,忽悠她回家静养,去夜总家住着,接受夜总的照顾。
刘主任心想:这怎么能叫忽悠呢?撞伤静养,天经地义!他有多年临床经验,肯定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而现在——
活蹦乱跳的,就后脑勺磕了一个包,而且这个包说不定明天就没了。
这种情况让人躺着静养?
他的良心会痛……
“我的情况怎么了?”乔非晚追问,宛如自行百度就医的患者,心里已经往绝症靠拢,“难道还要开刀吗?”
她越想越忐忑,“我好像真的有点难受……呕!”
说到这里,她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终于控制不住。
乔非晚捂着嘴,冲进洗手间里,吐了个干干净净。
完了完了,她好像记得大脑受伤的人,就是会吐的……
夜司寰在外面敲门,乔非晚打开门出来,已是万念俱灰:好了,她确定她脑袋伤了!
海城的医生这么说,A市的专家也这么说,她不抱有侥幸心理了。
“刘主任?”乔非晚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治疗。
刘主任呢喃着,想要甩包袱:“是不是吃了什么?要不请消化科……”
等等!
他知道这包袱要怎么甩了!
刘主任大掌一挥:“回家去养着,吃点清淡的!这边的药都不管用,难受你就好吃好喝,在床上躺着。”
肠胃不舒服嘛,回去躺着,合情合理。
这是他的医德极限了。
说完这一席话,刘主任就完成任务,着急走人。
乔非晚听懵了——
药不管用、回去躺着、吃点好的……这话加起来,就是没救三连。
“等等,刘主任……”她觉得她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乔非晚想要留人,那个刘主任却跑得飞快,一溜烟直接没影。她想追上去问问,却被夜司寰拦住了去路。
“不是都诊断完了?”夜司寰抬腕,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不让别人回家休息?明天还有重要的病人。”
一番话合情合理,对相关专家理解又体贴。
乔非晚却哑然:“可是我……”
可是她刚被宣布了“没救”,她也很重要啊!
乔非晚从未经历过这情况,想要这么说,腿却先不争气地软了,身体趔趄了一下。
夜司寰没多想,顺势就把人抱上,想抱着离开。
“那换家医院行不行?”乔非晚下意识地抓住夜司寰的衣襟。
事到如今,她完全顾不上两人的姿势,恳求地开口:“换个人给我看看呢?我就磕了一下,真的就磕了一下!”
怎么就严重到这份上了呢?
也许误诊了呢?
夜司寰低头瞥了一眼:“……”
可怜兮兮。
这是想不跟他回去静养,要个可以活蹦乱跳的口令?想得美!想都别想!
于是夜司寰直接开口:“那是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团队。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听。”让她回去躺着,就乖乖躺着。
夜司寰反问,“不然你还认识更好的?”
乔非晚听到这里,颓然地松了手。
对哦,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团队……她还挣扎什么呢?
她就是有点难以接受。
但再难接受,她也得接受。
乔非晚彻底放弃了挣扎,任由夜司寰抱着,从医院大门离开。
凌晨三四点的光景,冷风一吹,她头一回觉得“晚景凄凉”。
“我不想一个人躺着……”乔非晚喃喃,脸不自觉地埋进夜司寰的衣服里,“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睡过去……”
她想见见朋友,正式做个告别,再在花团锦簇里离开。
但夜司寰显然是误会了——
“不想一个人,那就睡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