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非晚只觉得夜司寰的语气特别郑重。
他叫的,是她的全名;他跟她说,好久不见。
这种状况让乔非晚愣了一下,然后飞快低头,检查自己的手脚——手能动,脚也能动,四肢并没有退化,身上也没奇奇怪怪的管子。
“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这里没有镜子,乔非晚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问。
“今天下午。”夜司寰顿了两秒,“你在干什么?”
乔非晚这才松了口气。
她差点以为,她是被一针戳昏迷了好几年,醒来看到的尽是魔幻的情景——
比如夜司寰在她的病床前追求孟月,说着“你有困难随时联系我,我舍不得你那么辛苦照顾植物人”之类的话。
如果是那样,魔幻归魔幻,理解还是能理解的。
但现在……
乔非晚猛地清醒过来——
他们上一次见面就在今天,哪来的好久不见?
按时间上来算,她“昏迷”不足半晚上,也就小憩一会儿的样子。
那么问题来了!
“夜司寰,你为什么在海城?”乔非晚转回正题。
“……”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夜司寰不由沉默:他亲自来这里,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七宝的事情。
否则她的“失踪”事件,让手下处理就可以。
但现在他不能回答。
今晚发生的事有点多,她又是这个状况,此刻说七宝的事不合适。
夜司寰陷入沉默。
幸好乔非晚没注意,她已直接转向下一个话题——
“你为什么要孟月的电话?你想对孟月做什么?”乔非晚的语速飞快,一顿十万个为什么式的输出,最后连警告也附上,“你别跟在孟月后面跑!孟月是正经女孩!”
夜司寰失笑,刚刚那点凝重的氛围,因为乔非晚的话,散得干干净净。
他发现:有些话听习惯了,他竟一点都不生气!
他快被她带过去了。
“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夜司寰上前两步,“我就不能是因为你来的?”
乔非晚抬着头:“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夜司寰哑然:“……”得了,又绕回之前的问题,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这回有乔非晚“打样”,他也没打算据实以告。
夜司寰索性又上前一步:“来看看你受苦受难的模样。”
说话间,他抬手,摸了摸乔非晚的脑袋。
“嘶!!”
正好碰到后脑勺上的磕伤,乔非晚抽了口凉气:“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抱着脑袋,一边控诉一边往回缩。
“是不是脑震荡了?”夜司寰更快打断,煞有介事,“好像已经撞傻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试图往乔非晚脑袋上摸。
乔非晚这回缩得更快,敏捷地窜到了床尾。虽然没有证据,也不明原因,但她很确定,夜司寰就是故意的!
“你不要太过分!”乔非晚气得不轻,“我有没有撞傻,我心里没数?”
她伸出一条腿,做好踹人的准备,“夜司寰你但凡多读一条法,就不该希望我是个傻子!”
傻子打人可不用负责!
他再撸她脑袋,她就翻脸!
疼死了!
夜司寰收手,他像是检查了什么,验证了什么,彻底松了口气。
但他嘴上说的,却是截然相反——
“挺严重的。”没有反驳,没有互怼,夜司寰的语气凝重又遗憾,“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回去以后,我帮你联系医生看看吧。”
“……”这里不是医院?这里没有医生?
怎么夜司寰说得……
好像她得了需要遍寻名医的疑难杂症?
乔非晚茫然,只看到夜司寰摇了摇头,叹:“撞到脑袋,后果可大可小。”
那调调,就和之前扎她镇定剂的医生一样。
“可我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啊……”乔非晚喃喃,忍不住也小心翼翼去碰后脑勺,“不是就肿起来而已吗?”
镜子!她急需一面镜子!
但显然现场没人提供这个服务,夜司寰说完,便转身向外,打开病房的门出去。
走廊上正好传来急促的脚步,孟月和周冉正快步回来。
远远的,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他家肯定不合适!私人医院挺好的,就去那边观察几天……非晚现在上飞机奔波我们也不放心……”
夜司寰听了个开头,不动声色地关上房门,迎了上去。
周冉正在说话:“景煜的车已经在楼下了,我借个轮椅安全点……”
“不行!”正说到一半,夜司寰突然打断,态度和之前截然相反。
“夜总。”周冉点头示意,还想要解释,“刚才医生说,非晚最好不要走动,用轮椅转院的话,比较……”
“不行。”夜司寰还是这句话,态度也很坚决,“我可以把她带回A市,专机不需要她奔波。”
见周冉没理解,他换种方式,直接说结果,“景煜不可能带走她,明白了?”
冒充了三年,抢占了三年,也够了。
“可是人已经到楼下了……”
“带我去找他。”夜司寰微笑,最绅士的表达,最冷寒的气场。
···
楼下,景煜刚停完车。
他的心情是紧张的,只能一遍遍的,在心里重复着自己的安排——把孟月和周冉送走,把乔非晚留在海城。
车子里已经垫上软枕,铺上毛毯,确保乔非晚躺或者坐都能很舒服。
事情被揭穿,他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但只要把人留下来,他就还有机会的!
毕竟乔非晚当时追的是他,不是吗?
景煜就这么一遍遍安慰自己,心里安定了一点,手上却不自觉地去抚平后座的毯子,想铺得更平整舒服一点。
“给乔非晚准备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嗯,是啊。”景煜没多想直接回了。
但下一秒,那个声音冷冷告知:“你应该用不上。”
“你谁?”被这么突然泼了冷水,景煜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人,不耐烦地回头。
但在看清身后的人是夜司寰时,他愣住了:“夜司寰?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很熟,叫夜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