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淮的治疗效果并不好。
这事他早有预料。
以陆景淮的本事,完全能将全球最顶尖的医生汇聚一堂。如果治疗能有效果,他早就治疗了。
“人的激素分泌其实是受神经控制的。之前蛊虫在陆先生体内存活了好几年,虽说现代科学无法完整的解释蛊虫发作的原因,但基本都是通过控制激素分泌进而影响人的行为。”
“所以陆先生的神经很可能早就受伤了。这也是他的治疗情况一直不佳的原因。”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先生对‘本我’的控制还是慢慢变强,心理疾病不仅需要病人有很强的意志力,也需要亲属的陪伴。”
“你陪着陆先生来的这几次,他的情况比之前还是有所改善的。所以也不必气馁。”
医生给叶轻看了陆景淮这几年的病历本,厚厚的摞了一叠,每一本记录的都是陆景淮的痛苦和煎熬。
“他到底在怕什么呢?”叶轻低语。
“陆先生是防备心很强的性格,很难对外卸下心防。”心理医生也有点无奈,“所以情绪疏导的效果不大。”
“不过我觉得陆先生对你的防备心较小,也许你可以试试。”
陆景淮整理好衣物,从屏风后出来,径自朝叶轻走过去。
“回去了,嗯?”他朝她伸手。
他对心理治疗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听从叶轻的建议,不想让她担心。
“医生,他的睡眠一直不好,能不能开点安神的药?”叶轻问。
医生看了叶轻一眼,又无奈地看着陆景淮。
“不用开,没什么用。”陆景淮说,“以前吃过很多,身体有抗药性了。”
叶轻对陆景淮过去几年的生活了解得越来越清楚。
也知道自己那天的质问确实伤到陆景淮了。
过去几年,他做事的手段确实有点偏激,但总算是在法律的边缘止住。
他对伤害别人不感兴趣,做的最多事情是伤害自己。
心理医生说,这是一种赎罪心理,因为巨大的愧疚和痛苦容易吞噬自己的意识,所以潜意识只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让身体保持理智。
“中午想吃什么?”陆景淮亲昵地牵着叶轻,和她十指相扣,“最近听说有家不错的淮扬菜馆,要不要去试试?”
“景淮。”
“嗯?”
“你在怕什么呢?”
“不知道呢。”陆景淮扭头微笑,笑容像是一块面具,“大概是怕你又突然离开我?”
“其实我觉得你这么爱我,应该不会离开我的。但我的潜意识好像不太相信。”
无论意识怎么说服自己,欺骗自己,哪怕每天对着镜子一遍遍地自我催眠。
但在陆景淮的潜意识里,始终都觉得。
轻轻不会再原谅他,也不会再爱他。
也许这是一场她对他蓄意的报复。等他卸下心防,她就会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不值得被爱的。
叶轻紧紧握住陆景淮的手,沉默下来。
“没关系轻轻。”陆景淮反过来安抚她的情绪,“你是不是怕我会做错事?不会的,你不是一直陪着我?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事过火了,你提醒我就行了。我会停手的。”
叶轻很想帮他痊愈,但她突然意识到。
自己才是陆景淮最大的心病。
她是药,也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