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身体的每一寸,因为他全都爱抚过,亲吻过,他知道她有多么的好,多么的美。

    因此如今看着这样残破的她,他才会更疼。

    赵平津原本是真的克制着不去介入她的生活,不去打扰她,等着她慢慢的痊愈。

    但此时,他的想法全然改变了。

    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在痛苦中挣扎和煎熬。

    他该做的,是陪着她走出来。

    就算真的要疼,至少,也让他陪着她一起疼。

    更甚至,他宁愿她恨他,怨他,将对自己的惩罚和折磨,转嫁成对他的恨,也好过现在这样,她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凌迟他。

    “让她睡一会儿吧。”

    赵平津在医生处理完伤之后,轻声对医生说了一句。

    “她入眠很困难,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

    医生顿了顿,“好,那我尽量给她用最温和的药。”

    但很显然,温和的药物对于许禾来说,作用是十分微末的。

    她只是很浅的睡了半个小时,就睁开了眼。

    床头亮着灯,赵平津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用最轻的力道打字,似乎怕惊到她。

    但她不过刚细微的动了动,他立刻就注意到了。

    赵平津直接合了电脑,站起身走到她床边:“醒了?伤口还疼不疼?”

    许禾转过脸,闭了眼。

    赵平津在她床边站了一会儿:“我就在房间里,有哪里不舒服你叫我。”

    “你最好出去,别在这儿。”

    “禾儿……”

    许禾就那样看着他,眼底是空洞的黑色,然后,她举起那只缠着纱布的手臂,用尽全力抬高,又狠狠摔落在床上。

    雪白的纱布上瞬间鲜血弥漫,伤口再一次崩裂开,可她连眼睫都没颤一下,仿佛感觉不到疼。

    赵平津眼底渐渐翻涌出大片大片的红,他抿紧了唇,喉结微微滑动,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许禾崩溃,他不能崩溃,许禾痛苦,他要想办法让她尽量不要那么痛苦。

    “出去吗?”她又抬起受伤的手,很轻很淡的问他。

    赵平津眼眸缓缓垂下,片刻后,他再抬起眼看向她,却是那种带着冷漠和强势的神色:“许禾,听话。”

    她的眼眸微微睁大,眼睫上带着淡淡的水汽,她害怕他这样的表情,可她不肯哭。

    哭如果有用的话,整个地球早就被女人的眼泪淹没了。

    “你只是病了。”

    赵平津眉目沉静肃冷,他弯下腰,轻轻握住她的手臂放回床上:“许禾,人总会生病的,但既然是病,那就会有治好的时候。”

    “好不了了。”

    许禾轻笑了一声,身体的病可以医治,心里的病怎么办。

    “会好的。”赵平津定定望着她,他没有多么激烈的语气,也不是温柔款款的保证。

    他就那样平和笃定的望着她,仿佛她得的只是一个头疼发热的小病而已。

    “你看……”

    许禾忽然指着自己手背上那一层突兀的小颗粒:“你看到了吗?只是隔着衣服触碰,我就会这样。”

    赵平津望着许禾手背上手腕上那一层密密麻麻的细小颗粒,他能感觉到她在颤抖,不是寻常的颤抖,那是一种自己的大脑和神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的颤抖。

    他缓缓蹲下身,将她冰凉的指尖握住:“我都知道,我明白。”

    “你知道?你明白?”

    许禾挑了挑眉:“你既然知道,既然明白,来找我干什么,补偿,还债?”

    赵平津想到了什么,原本想要否认的,但斟酌后,却还是轻点了点头:“你也可以这样认为。”

    如果现在的她对自己深恶痛绝抗拒到底,那么有些话,并不适合现在说出来。

    如果真的只是弥补,那就会如当初送庄明薇画廊那样。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用钱能搞定的就是最不值一提的。

    但很显然,许禾和他的想法,偶尔会不在一个频道。

    “我不需要。”

    许禾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她的情绪忽然变的激动起来:“赵平津,你别用这种话来恶心我,你只要消失就够了。”

    想到当初因为庄明薇右手的伤,他一掷万金哄她开心。

    如今她因为他遭受这一切,他说可以弥补,她不正和当初的庄明薇一样?

    如果是其他人,她反应不会这样激烈,但偏偏是庄明薇。

    是那个极有可能杀死了她父亲的杀人凶手。

    许禾觉得自己的心里头堵的难受。

    她为人子女的,却什么都不做了,到现在又把自己弄成这样一副残破的身躯,她真不知道将来怎么去面对许立永。

    还有许苗,又该怎么办。

    许禾不敢去想这些事,想想都觉得绝望,人生仿佛真的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和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