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郑凡担心他的手,又问了一句:“您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是那一日砸断玉如意的时候弄伤的,当时事态紧急他根本没发现,待到一切处理妥当知道她和唐钊都被送进医院后,赵平津方才察觉自己右手的小指几乎就剩一层皮连着了,连指骨都断了。

    最初医生是决定直接截掉的,但其中一位老医生觉得还有接上的可能,就试了试,没想到他运气不错,虽然接上的手指伤痕狰狞扭曲,但好在没成个残缺不全的人。

    “不碍事,开车吧。”

    郑凡没再多问,发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启动,赵平津闭眸坐在后排。

    摧毁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方式。

    但对于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那一种从皮肉到骨子里的凌辱,才是刻骨铭心的。

    赵平津虽然拿回了全部资料包括视频和母带,且已严密封死这一切,但发生在许禾身上的那些事,又有谁帮她忘掉。

    她只是崩溃,并未疯掉,已经算是老天垂怜。

    可这一切,全都拜他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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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致庸看似是摧残许禾逼他屈服,实则无人知道,他摧毁许禾,根本目的却是为了彻底的摧毁他给他心爱的小儿子铺一条锦绣路。

    但许禾何其无辜。

    他从不曾如此刻这样,厌弃自己这一身肮脏的血和罪孽。

    ……

    那是五月末的一天,天气已经炎热非常。

    许禾的应激反应到了无法让她继续念书的地步。

    她怕接触生人,不肯再穿任何露出身体皮肤的衣服,因此到了夏日,许禾仍是每天穿着长袖长裤,甚至衣袖要足够长到能将她的双手盖住。

    临近毕业答辩的日子,许禾这样的状态,显然难以去完成繁琐的论文和答辩。

    延期毕业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自己或许也知道自己现在状态太差,主动对唐钊提出了想要暂时休学。

    唐钊也觉得她应该先休息养病,以前她硬撑着,反而学业和身体都耽误了。

    腿上的外伤渐渐痊愈了,但那些淡红的疤痕仍未全部消退。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许禾都无法走路,要借助于轮椅才能出行。

    唐钊在自己的伤稍稍恢复后,就一直陪在许禾的身边。

    他受伤的事儿太大,唐家人最后还是知道了。

    外祖母忧心不已,却因为年老体弱无法出行,交代了唐钊母亲一定要好好照顾唐钊到他痊愈。

    唐家人是想将他接回国休养的,但唐钊执意不肯。

    甚至直接对父母说,他要和许禾领证结婚。

    唐家人对此是有微词的。

    唐钊为了许禾,亲朋都不要了,就这样跟着人家留在异国。

    他性子本来就这样,为所欲为惯了,唐家父母管束不了,也只能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唐钊没在外面惹是生非,已经很不错了。

    对于唐钊去国外这件事,他们心里是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如今唐钊折腾的差点丢了性命,不管是多开明的父母,也不会喜欢一个将自己儿子连累成这样的女人。

    唐钊提出要和许禾结婚,唐夫人当即就气的差点晕厥,再好的脾气也绷不住了。

    还是唐先生温和的劝住了剑拔弩张的两人,对唐钊道:“那位许小姐到底还没毕业,年纪还小,你们两人现在都病歪歪的,不如再等一等,至少等到许小姐从大学毕业再说结婚的事,而且,咱们也不是那种不讲究的人家,哪有不订婚就结婚的?我看不如等许小姐身体好一点,你们先订婚。”

    唐钊也知道让家人接受这些需要时间,能先订婚,也算是很不错的一个结果。

    他就点头答应了。

    唐先生又顺势道:“订婚也不是小事情,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好好准备准备,不能委屈了姑娘,这样吧,等你们两个身体都好一点,就回京都去办订婚宴,你外祖母最疼你,日日挂念你,你的大日子,她不出席是不可能的。”

    唐钊想到外祖母,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等到离开唐钊的病房,唐先生才劝太太:“你不知道你儿子什么性子?打小什么时候听过我们的话?你和他硬碰硬,只会将他推的更远,如今先拖延着,谁知道将来会怎样。”

    唐夫人这才明白丈夫所为的深意,不有点头:“你说的对,日子长着呢,谁知道将来怎样,就算订婚了,那也不是结婚,算不得什么。”

    “其实这位许小姐看起来也不错,学习也挺好挺用功的……”

    唐夫人闻言就白了丈夫一眼:“你知道什么,她从前跟过赵家那位,还是在那种不三不四的场合认识的,这许小姐根本不是好人家的女孩儿,早就不清白了,现在你知道我那会儿为什么反应这样大了吧。”

    唐先生闻言就皱了眉:“那按照你说的,更不能让唐钊和她结婚了,这简直是胡闹,唐钊不知道这些吗?”

    唐夫人心里窝憋的很:“你觉得呢,我都知道的事,唐钊能不知道?”

    唐先生脸色有点难看,连说了几声胡闹。

    “算了,先不说这些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夫妻俩低语着进了电梯。

    走廊拐角处,许禾安静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