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他能力有,手段有,野心也有。
而他,又和那个孩子,是无法共存的死敌。
难啊,手心手背都是肉,虽说更疼爱那一个,但这一个,也是自己的亲生子,在自己身边养了二十多年。
自己曾经真切的寄予厚望的。
赵致庸轻叹了一声。
赵平津闲适坐下,眼眸微垂,他摘了腕表随手搁在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腕,将衣袖折了折。
就那样漫不经心的,嘴角还噙着一抹无所谓的笑。
“平津,我今天过来找你,你大概也已经知道了是为什么。”
赵平津搁在膝上的手指,手指微微蜷缩攥紧。
“只要你接纳他你这个弟弟,让他光明正大回赵家认祖归宗,说服你祖母和母亲,认下这个孩子,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赵家同盛国际,仍然是你的,至于那孩子,我会另外给他一笔资产,不会触及你分毫利益,你觉得如何?”
原来如此,原来赵致庸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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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承认那个贱种的身份吗?甚至要让母亲也和血吞下这份耻辱吗?
让他光明正大回到赵家,成为赵家的二少爷,那么,母亲和他,又算什么?
“您何必如此呢,我记得上次我已经和您说了,赵家的东西,我都不要,我既然不要,您如今拿这个来和我谈条件,您觉得我会答应?”
“平津,你还是太年轻,在利益前程面前,说真的,这些虚名有什么意义呢,他本来就是我的骨肉,是你的亲弟弟,就算你和你母亲不点头,我也照样可以把他领回赵家来,我不过是为了维系赵家的脸面,不想事情闹大让人笑话。”
“你母亲身子又不好,动辄情绪激动对于她来说都是磨难,夫妻一场,我也不想伤了她,所以我才退让一步,你好生劝劝你母亲,她也就听你的话,这样一来,那孩子也有了个安身立命的所在,你也依旧是赵家唯一的继承人,你母亲仍可以安享晚年,赵家的一切都没变,不过是多了一个人吃饭而已,更何况,你们到底是亲兄弟,将来他成人后,总能和你兄弟扶持,用自己兄弟,总好过用外人是不是?”
赵致庸觉得,赵平津聪明一点就会选择答应他的条件。
而他要的就是那孩子顺顺利利认祖归宗,有了身份,以后才能筹谋其他的,也名正言顺。
若是早些年,赵平津年纪尚小,赵致庸何至于要和自己亲生儿子谈条件,他早直接把人带回来了。
只是如今,幼狮渐渐强壮,曾经的雄狮却日益山河日下,这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忌惮。
“您不用和我说这些,同盛您交给他我都没意见,我说了,赵家的一切我都不要,所以,您别用这些威胁我。”
“那就是没得谈了。”
赵平津微点头。
赵致庸站起身来:“既然如此,你这么有骨气,那就将赵家给你的东西,都还回来。”
他说着,环视麓枫公馆,笑道:“这房子,也是赵家的,还有你名下那些车,房,地,公司,哪一样不是赵家的?不是老子给你的?赵平津,你以为没了赵家,你还算什么,京都那些原本围着你转逢迎你的人,转脸就会落井下石踩你,你信不信?”
赵平津平静的站起身,他将车钥匙扔出去,又拿出钱夹,将里面的卡也扔出去。
“我都不要了,行了吗?”赵平津笑了笑:“这身上衣服也是赵家的,要不要也脱了?”
赵致庸眸色沉沉,晦暗不明,就像是一头即将露出獠牙的狼。
“平津,我问你最后一次……”
“不用问了,他没有可能进赵家的门,只要我活一天,他就永远只是个野种,对,那种最下贱的,上不得台面的野种。”
赵平津眼底一片血色,但却仍在平静的笑着:“要不,您看您就现在弄死我,要不然,我总有一天会弄死他。”
赵致庸转身就向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住,吩咐身边人:“明天你们过来,把这里的佣人全清退,所有房间重新装修,那个游泳池填平,全部建成花园,只种栀子花,工期快一些,两个月后,承霖生日,这是我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他说完,看了赵平津一眼,见他站在那里,眉目间一片波澜不惊,赵致庸冷哼一声,甩手离开了。
他就不信,一个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公子哥儿,又能捱过几天的苦日子。
当然,老太太和赵太太定然不忍心看他受罪,但金钱上能弥补,其他方面,却是完全不能的。
从万人追捧的未来同盛集团的赵董,到没有未来的一个富贵闲人,赵平津很快就会尝到这其中的落差。
他会知道,站在金字塔尖惯了的人,是根本无法承受分毫的。
赵平津抽完了半盒烟,方才拿了外套向外走。
他走到那辆黑色的宾利车边。
这算是他日常常开的一辆,大约也是许禾唯一能记住样子和车牌的一辆。
但从此以后,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的了。
赵平津并没什么留恋,包括麓枫公馆,他也没什么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