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尔不敢耽搁,回身就跑,不会儿,妘尔打开了百味斋的一扇大门。
“大年初一,苏娘子怎会在这里。”
“去请莫大夫来。”
褚钰尘哪里知道苏翎怎会来庆丰县城,又正好晕倒在他百味斋门前,正好他开窗看见。
妘尔连忙应声。
此时天色尚早,钱掌柜等人都还未醒来,她只得将苏翎的马牵回马厩,再骑了一匹马自己去请莫大夫。
褚钰尘将苏翎抱着,回了自己的包间。
将人放在床榻之上,又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
怎么办?
这次他只带了妘尔一个丫鬟来,妘尔又去请大夫了,百味斋没有女眷在。
他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缩回来又伸出去。
最后,还是脱了她的鞋袜,一双冻得发红的冷得刺骨的玉足看得他一阵心疼!
他起身,要去打热水给她洗脚,只是走了一步,却站定回身。
孤男寡女,他脱了她鞋袜已经是于理不合了,还要给她洗脚,今后更是有理说不清了……
不成不成。
待苏翎醒来,她会不会怪自己失礼?
心神不定,来回踱步。
一双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几次,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脱了她一件厚重,且打湿了的外袍。
然后盖上了一床薄被。
他学着以前妘尔伺候他时候的样子,打了水,用湿帕子给苏翎冷敷。
如此反复几回,他又一面喊苏翎的名字,终是不见醒来。
看着她因为发烧,如红苹果一般的脸颊,他的手不自觉的,颤巍巍的轻轻摸了一下。
指尖像是被电流窜了一下,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
脑海里不住的想起大雪那日,他在雪地抱着她一路走着,世间像是停住了一样。
苏翎。
苏翎。
苏翎……大年初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呀。
他叹息一声,别开了头,昨夜他还在想,大年三十,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反复几次为苏翎降温,虽感觉到苏翎体温渐渐降了一些,可心底还是有些担忧。
他起身,朝大街上看,也没有见到妘尔带着莫大夫回来,济民药铺离这里那样近,怎么还未回来呢?
“褚钰尘……”
正想着要不要差人再去请,就听见床榻之上的人喊他。
“你醒了?怎么样,好点了吗?你怎会出现在这里,还那么早?”
一连串的问题问完,褚钰尘自己都觉得有些欠妥。
苏翎叹了一声,想着自己干的蠢事,都要哭了。
“真是有些糟糕,一时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褚钰尘连忙送上茶水,她费劲老力起身,没差点摔倒在踏上。
褚钰尘眼疾手快,将人扶着。
“谢谢,我没事。”她最后的倔强,表示自己无事。
褚钰尘道:“怎会没事呢?你都发烧了,要不是我,你倒在雪地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保不齐命都没了。”
苏翎努努嘴,说道:“正是因为看到了你,我才放心倒下去的。”
她头晕脑胀得厉害,在愤怒的时候,一个劲的往前走。
历经一夜风雪,酒也醒了大半,想着回卧龙村的,但卧龙村的山路太烂,积雪又深,风雪又大,回去的路更不好走,这才硬着头皮来庆丰。
鞋袜都湿透了,不生病才怪啊!
蠢蛋苏翎!
心底这样骂着自己。
褚钰尘心底一阵欣喜,问道:“你说,你看到了我,就放心晕倒了?”
苏翎点头。
她又抬手,手脚僵硬得紧,坏了,不会是冻坏了胳膊腿什么的吧?
再一次手脚并用,有些声硬的疼,却总算抬起来了。
“对了,你怎么会在庆丰?你们不是在京畿吗?都回去京畿了,不在京畿陪家人过年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开了口说的话却是:“你想知道吗?”
苏翎点头,“过年不就是和家人在一起,吃一顿年夜饭,守岁才有趣吗?”
“也许吧。”
自刘瑶玉郡主回了大越,爹娘三翻四次,轮流说服他。
这个除夕即使在国公府过,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你似乎不大开心。”
若是开心,怎会在庆丰,而不是国公府呢?
褚钰尘微微含笑,看着苏翎问:“你呢,除夕这样的好日子,可我看着你似乎赶了一夜的路。”
苏翎不置可否,“哎,我昨儿喝了点儿酒,脑子蠢笨得厉害,被人气个半死,不管不顾的就想逃离那个地方那个人,然后,然后就是这个狼狈模样,都叫你瞧见了。”
褚钰尘笑。
“不狼狈,不狼狈。”
苏翎咂咂嘴,问道:“你还是没有说,你为什么在庆丰?”
褚钰尘从袖中拿出折扇,唰的一声打开,苏翎说,“这么冷,就不要耍帅了吧。”
褚钰尘脸色微沉,收了折扇略微有些窘迫,“家中爹娘催我成亲,所以这才逃了出来。”
苏翎惊讶道:“你这么大了还未成亲?”而且,还听说有家世背景的男人,三妻四妾,通房丫鬟更是不胜枚举。
古代的人,或者说大越的人,男男女女十三四岁成亲的比比皆是。
原本以为夫君二十五未娶妻已经够震惊的了,结果褚钰尘这样的翩翩公子哥也没有成亲。
为什么呀?
她满眼都是求知。
“你这般身份,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你怎么会单身?”
褚钰尘看向苏翎,咂咂嘴,也不知如何回答。
他要是说没有遇见一见倾心,便想娶的女人,会不会觉得他很无趣?
“不会是……”
看他很是为难,仿佛很难回答的恶魔杨,苏翎脑子忽的想歪了。“你,你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吧?”
褚钰尘询问的眼神:什么?
苏翎道:“你不会是喜欢男的吧?你好男风?”
褚钰尘张大了嘴,她怎会如此想?
若在京畿,谁不知道他褚钰尘乃风流倜傥的,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
花花公子……
呵,如今还算什么花花公子,满脑子都是别人的女人,他都快要疯了。
偏偏这个女人不知情,还说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褚公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外说的,只是……身为人子,特别是你这般身份,你爹娘哪里总归是要给人交代的呀!”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不都是将就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
至于同志这样的人群,她没有色眼镜。
选择不同罢了。
“苏翎……”他脸色不大好看。
“褚钰尘,男男之风虽然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但终归不是一条好走的路,你还是趁早纠正一下心态罢,正好我是一名大夫,若你信任的话,我可以帮帮你。”
褚钰尘拧眉,心底揪成了一片:“你怎么帮我?”
苏翎想了想,叹息道:“其实选择性问题,还是要靠自己的,你试着去发现女性之美,试着与感觉还不错的女子相处,也许时间久了,感受了女子的柔美与妩媚,可能就会放弃原本坚持的一些意向吧。”
褚钰尘忍不住笑。
他性取向多正常,不用苏翎说。
他没有回答苏翎的话,而是看向外边,眉目间隐隐有些担忧。
“你在等谁?”
“妘尔去请莫大夫了,还没回来,万一你又烧起来……”
苏翎:“莫大夫不在济民药铺,我刚刚去过了,想必妘尔又去请了别的大夫,所以耽搁了?”
“应该是吧。”
他说话间,走了出去,这个时候,百味斋的人陆陆续续起来,灶房里开始有了烟火气。
良久,妘尔带了几包药回来。
“这是一个药童抓的,一个大夫都没有找到。”
苏翎喊道:“给我瞧瞧。”妘尔大方步过去,将药递给苏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