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宛难得这般模样,疲惫中带着哀伤,可是内里又透露着不服输的劲儿。
凝竹先是愣愣的听着,一直听到后面,覃宛姐姐相当郑重的对她说‘帮我’,她的内心像是被一把小锤轻轻敲打一下般,酸涩又震动。
仿佛有一股力量从她心底滋生,浇灌着她原本受尽摧残受尽打击的信念,在黑暗中冒出了嫩芽,坚韧生长。
“我帮你,我肯定帮你,覃宛姐姐。”
凝竹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你不对我说这些话,我也会帮你的,我会留下来,除非你赶我走。这本就是我们欠你的。”
覃宛摇头:
“我就是不想你用报恩的心态来做这些。”
“凝竹,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你被刘畜生叫小猫,在刘家脚店阴暗肮脏的厨房里面,脚上戴着锁链。当你看向我的时候,眼里透露着一股不甘和蔑视。”
“当时我就想,这个姑娘,心性坚韧,以后一定相当不凡。”
“我救你不仅仅是因为我好心,也是因为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求救的信号,不是哀求,是一种……”
覃宛顿了顿,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描述:
“总之,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我觉得我们非常有缘分。”
“后来,我接触到的你,勤恳努力,羞涩乖巧,但是总觉得和那天我看到的你都不一样。”
“你勤恳努力,是因为我救你,你要报恩。你在我娘面前乖巧,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是,我不想你是因为这些原因留在覃家,明白吗?”
覃宛目光灼灼,看向凝竹的眼睛。
凝竹像是被一簇火苗烫着了一般,破天荒的回避了覃宛姐姐的眼神。
她咬着唇,看向顶上落下的帷帐,这是覃婶娘说绣坏了嫌不好看扔了又觉得浪费,所以拿来给她用的。
耳房靠近后院的水井,潮湿又容易生蚊子,所以格外需要一个帷帐。
可是仔细看这帷帐,垂落下来,没有一丝多余的抽丝和线头,哪里有绣坏的痕迹?
凝竹眼神游离,思绪不知出神到哪里去。
覃宛也不出声打扰她,只慢慢等着,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真实的回应。
“覃宛姐姐……”
凝竹依然仰头看着帷帐,并没有看向覃宛,她叹息了一声:
“你太敏锐了,敏锐的叫人害怕。”
凝竹回过头来,目光直直对上覃宛的,头一次,她的眼神里不是怯生生的乖巧,而是忧郁到骨子里的悲凉: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真的以为你是某个看中我的纨绔子弟。”
“当时,在刘家饱受折磨的我,总想找机会自尽。死了,便一了百了。”
“要不是我哥哥心中,一直有带我回去家乡故土的执念,我早就找机会一头撞死,省的被刘畜生折磨的不成人样。”
“家乡……呵,也就哥哥心心念念了。对我而言,南蛮,不过是蛮荒的地方,是吃人的故土。”
“我是一点都不留念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