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雀眉头一松,喜道:
“难道是圣上不再监视主上的行踪了?”
陆修远并未立刻回答,眸色中泛着凉意:
“恐怕撤下的,并非是圣上派来的人。”
这几日陆修远都未吃上覃娘子做的菜肴,偶尔用一些乌雀端来的参汤和暖粥,耳朵的不适感愈发强烈了。
昨夜,他并非不想入睡,只是刚一阖眼,整个陆宅大大小小的动静竟争先恐后的钻入他耳中。
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后厨的抱怨对骂,细作们轻声的交谈,屋檐上鸟雀的叽喳,像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回放。
方才,东南角的一处细作交头接耳了一番,便不约而同的撤了一拨人。
若他没听岔了的话,他们口中的尊主大人恐怕此刻就在云州。
云州?
陆修远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番,端英王、靖王、瑞王,甚至是陛下最小的儿子齐王,他们的封地无一是在云州的。
看来,不是圣上的儿子们在作祟了?
而梁穆王的党羽,近段时间内被他除了个七七八八,应该无暇分出精力来监视他了。
布政司巡抚被告发贪污十万亩良田,通政司副史在郊外骑马,不甚跌落成残疾,礼部侍郎对太祖牌位不敬,还私下对圣上使用厌胜之术,令圣上震怒,被押入天牢……
决明还好心的叫人把这些消息传到梁穆王被押解的天牢中,恰到好处的叫梁穆王听见,差点没把人气出病来。
如今南蛮大军攻打来,只要活捉南蛮王,想办法拿到他私通梁穆王的证据,就足以叫梁王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陆修远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棋局上,眸色微凛,这盘棋,就快下完了。
旧敌即将落幕,新仇又在徐徐展开,难道……他就不能有片刻安宁么?
“主上,主上?”
乌雀见主上盯着旁边的棋盘出了神,忍不住开口提醒他:
“若是主上不想睡,不若喝口茶提提神?”
“这暗处的细作虽然一时半会离去了,若他们的目标真的是主上,那一定会再来蹲守,属下定会替主上查明背后之人。”
乌雀将茶盏往陆修远面前小心翼翼的推了推。
陆修远摇头:“此人先放着,莫要打草惊蛇,别叫人知道我们已经察觉了他们的存在。”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切忌轻举妄动。”
“这几日,你只需注意御林军的动向。”
乌雀点点头,垂首道:“是。”
……
这一晚,覃宛酣睡到天明,仍觉得身上酸软难受,呼吸也喘不过气来,许是昨夜累着了,受了凉。
“娘?娘?”
覃宛刚一出声,只觉得嗓音嘶哑的不行,还干的冒火。
难不成,她是生病了?
覃宛又喊了几声,依然无人回应,只是外头传来了月儿和弈儿朗朗的读书声。
难不成,娘亲已经先去食肆里头了?
不对,这是几时了?她该去码头干活了呀!
覃宛扶着床沿吃力的下床,慢吞吞的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摸着额头,似乎还有些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