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别这样说,轩弟也是真心想做覃弈的先生。”
方轩玉急着为自己辩解。
“哎,你这个年纪也是该娶亲了,免得我那舅舅舅娘总念叨你。”
“行吧行吧,别待这碎嘴了,一会人该起疑了,回桌那边吃饭去。我去看看你覃婶娘要不要我搭把手。”
外头声音逐渐散去,而屏风内瓷器碎裂的声音陡然响起。
陆修远手上的竹叶青茶盏碎裂,茶水洒地,他修长的手上瞬间垂下一滴血珠。
“主……”
乌雀正要叫,陆修远抬起左手示意:
“不妨事。”
王知县立马指挥贴身家仆王循:
“快,去请大夫来。”
“不必了,一点小伤。”
一行人全定在原地,不知到底是要继续给首辅大人处理手伤,还是听从大人的命令别动。
见首辅大人依然默不作声,王知县更加坐立难安,不知首辅大人这是怎么了。
陆修远垂下双眸,抬起右手,墨色的瞳孔注视着手心。
青瓷片锋利,在他手心上划出长长一道痕,滴滴血珠子冒出来。
伤势轻微,但是看着可怖。
这点小伤,哪里比他的心伤的狠。
原来他走了不过短短一月,那个他眼里既无学识才华又无胆色满身迂腐味的秀才就成了她的心上人?
他哪样不如那书生?
还特意在食肆开张她这么重视的日子里戴上他送的簪子?
云鬓发钗,簪环珠翠,向来都是定情之物。
他们……难道定情了?
不,不对,他叮嘱过暗影,若是她二人真的有私下来往,暗影不可能发现不了。
他要当面,问问她?
陆修远薄唇紧抿,羽睫耷拉下来,掩去眸色中瞬息万变的情绪。
屏风外,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大人,菜肴已做好,是否让民女现在呈上来?”
覃宛在外头恭敬的问了一句。
王知县暗暗望向陆修远,见他并未摇头反对,清了清嗓子,和气道:
“有劳覃娘子了。”
“大人客气。”
覃宛端着沉沉的食案垂首踏入屏风内,也不抬头见人,只专心将刚出炉的精美菜肴一一摆在案桌上。
她低眉垂眸,云鬓间的绿梅骨簪斜斜插着,簪头的珠环轻轻拍打着发髻,晃的人刺眼。
陆修远的眸色更深幽了一分。
覃宛抱着托盘正要施礼退下,却瞄见地上碎裂的茶盏和散落一地的茶叶,这才意识到气氛古怪:
“这……”
王知县方才暗暗观摩,见首辅大人的目光一直黏在这覃娘子身上,斗胆试探的说了一句:
“我这世侄方才不小心碰碎了茶盏,还伤到了手。不知覃娘子这里可有药油借用一下?”
覃宛扫了眼那身着元缎直裰的男子,见他手上果然在流血,忙道:
“还请大人稍等片刻。”
她匆匆转身,去拿食肆内备用的药箱,这还是李大夫和覃月一道准备的。
毕竟食肆里难免会有磕着碰着,有些小伤,今日不就正好用上了。
原来那位陌生男子是知县大人的世侄,覃宛拎着药箱走来时默默低语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