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傍晚,秋菊正给翻看账本的周氏揉头,堂下一阵脚步匆匆。
夜凉如水,李长生踏着月色走进来。
周氏放下手中的账本,款款迎上去:
“又是哪处的夫子学生绊住了夫君的脚,这回可让人好等。”
这话似娇似嗔,勾的李长生心痒痒,他扶着周氏的手坐下端详她:
“夫人怎么看着消瘦了几分,前些日子我在梅安知那里认得的那位覃娘子可入府了,她做的菜肴可让夫人你胃口全开?”
不提倒罢了,一提这个周氏就要生气,她按捺住心底咕涌上来的酸意:
“夫君这回可看走眼了。覃娘子的厨艺怕是没有夫君你夸的那般出色,这几日厨房端上来的菜不是滋味寡淡,味同嚼蜡,就是齁咸重口,腻味的很,还连累王厨子再重给我操劳一份膳食。”
李长生眉心蹙起,看向秋菊问道:“果真?”
那些菜肴哪里是覃娘子做的,分明是秋菊嘱咐王厨子往差里做,端给周氏品尝却谎称是覃宛的手艺,为的就是让周氏下定决心赶人出府。
秋菊对上大爷探究的目光,心底发虚,怎敢说实话,按捺住慌乱应道:“回大爷,非但如此,她每每从厨房回去,不是叫累就是叫苦,我听小丫头们说,她母亲还总背地里说咱们李家的坏话呢。”
李长生满腹狐疑,可知自家夫人向来不说谎话,这下一时踌躇。
周氏误以为李长生果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让人当厨娘是假,留下来当姨娘是真,心里又醋又气。
她忍着酸意,杏眼一转,捻起绣金鸳鸯帕放在手里把玩:
“夫君若是不信,不如办场赛试让她和家中的王厨子比一比,夫君就知晓我说的是真是假。若王厨子都能赢得了,那还算她有几分本事。”
“哦?夫人打算怎么个比试法子?”李长生来了兴趣。他确实不大信,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那日品尝的佳肴让他回味无穷,无法忘怀,可既然夫人这么说,自然要给她台阶下。
况且厨艺较量赛事比拼什么的,听着就得趣,李举人向来热衷于此。
投其所好果然有用。
李夫人眼波流转,把早想好的法子凑在他耳边细细说了,李举人赞许道:“妙,那就照夫人说的办!”
翌日,覃宛回过神来时,已经顶着眼下乌青,带着三四分疲惫懒怠站在李家厨房前。
先前秋菊称自家夫人头疼不宜见客,因而这三日她连李夫人的面都没见到,反倒成了李家累死累活的老妈子。
来时覃氏朝她耳语:“那李举人不是个东西,任由他夫人把咱们当驴使唤,你现下是咱覃家祖传的手艺人,竟沦落到替后厨小厮打下手擦桌洗碗!?今日比完厨咱们就请辞走人,往后可不能替他做菜,好好使出你爹的本事,让他睁大狗眼看看!”
覃宛苦笑,她娘不说,她也得这么做的,好不容易等到李举人回来,摆摊做生意的事儿可不能再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