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一愣,安静下来。
几道狗吠自远而近的传来,张大柱脸色一变,忙起身道:
“许是邻家的狗生了奶狗又来要吃的,我去轰了。”
覃宛甜甜一笑,“奶狗可爱,我也想养一个,大柱哥带咱去看看。”
若是往常覃宛这样,大柱都要被这声音酥化了,可他现在没心思想这些,额头冒冷汗:
“那母狗生了崽子凶悍,怕是会咬人,回头我去抱一个给覃家妹子。”
就是不敢让她出去,覃宛偏要去下桌去瞧,两人僵持着,一条大黄狗从外头奔到堂屋,在屋里转圈汪汪叫着。
覃宛装作一惊,忙回到桌旁抱住秦氏:“忘记我娘怕狗,还是不养了,大柱哥快牵走。”
秦氏本没想起来,经她一提醒,朝那狗望去,半人高的大黄狗,耳朵上各有俩白点,不正是追她摔田埂的那恶狗么?
怎么这会围着张大柱亲热的转圈,还躺在人脚下疯狂摇尾巴呢?
张大柱急了,一时支支吾吾:“婶子,这不是……”
不是什么?
秦氏眉头皱起,疑惑道:“大柱那日不是说把这恶狗打死了?”
“哎呀,总归也是一条生命,大柱从小心就善,哪里舍得下手,这不驯的乖巧用来看家不是。”秀田婶子忙起身打哈哈。
话是这么说,可秦氏总觉得怪异,可终归没再问什么。
张大柱把那狗牵出去,秀田婶子顿时松了口气,正要再提那食肆的地契,只见风一样的一道人影跑进堂屋,满手黑印道道抓起桌上的鸡腿开始边嚼边喊:
“好吃好吃,秀田婶子做俺媳妇!俺天天都有鸡腿吃!”
原是刘二傻!
秀田婶一下脸涨的通红,呵斥道:“说什么混账话!”
里正脸一黑,重重放下筷子,就要来揍人,刘二傻当下在地上打滚:
“大柱说覃家寡妇没了男人能给俺做媳妇!有媳妇就能天天饿不死!大柱骗人,覃寡妇家没好吃的,秀田婶子家有烧鸡,我要秀田婶子给俺做媳妇!”
这话不啻于一道惊雷炸进秦氏心里。
秀田婶子脸色一变:“覃家婶子你可别听傻子胡说,咱大柱怎么可能讲这种话!”说着里正已经揪住刘二傻的耳朵丢到外边。
晌午前,覃宛装作出门去翠春家拿针线回来,特意绕道去了趟刘二傻家,趁刘虔婆子不在,站在柴房门口说着今个里正家秀田婶子烧了多少好菜,把里头的刘二傻馋的直流口水。
覃宛瞅着她娘的脸色,暗戳戳再加把火:
“娘,我看大柱哥也不是那样的人。”不等秀田婶放下心,她转话头道:
“秀田婶,前几日我去镇上,听人说大柱哥和人合计要把咱家食肆做成赌坊赚大钱。婶子,大柱哥可真能干!”
秦氏听到这话,脑内一激灵,醉意顿时去了一大半。
宛丫头年纪小,不知道赌坊窑子都是些吃人的地方,秦氏娘家哥哥从前就是进赌坊被人砍了手,家里把秦氏发卖送去做丫鬟,后来那主人家出了事,才出府遇上覃厨子,跟来云谣村定居。
覃宛还笑嘻嘻把怀里折起的契书递给她娘:“那人还叫我把这带给大柱哥呢!”
契书上分明约定着,张大柱一拿到覃家食肆的地契,就要交予碧水镇新乐坊的东家朱守富开赌坊。
秦氏眼前一黑,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