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舟一动不动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乔,像是听到了什么,他不能理解的话,他黑眸里的光泽一点点地暗了下去,一言不发。
乔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张嘴,好像有些歹毒,他慢慢地重复了句:“我也不知道啊,我刚刚看到的,她也在医院,我以为她来看你的,我看到她就觉得,这个美女长得好熟悉啊,一看,这不就是闻大美女吗?她回来了哦,我还问她,是不是知道你受伤了。”
乔语气微微迟疑,在犹豫着他这把刀还要不要继续割下去。
“算了算了,反正不重要了,都是过去的人了,对不对?”他父爱爆棚,摸着谢延舟的脑袋,这会又像在哄儿子的父亲,“你哪里会想她呢,这都是心里错觉,你刚刚救了她,这时候肯定想让自己的付出有收获,所以你才会一直想她。”
他睁眼说瞎话:“看,你这几年也没想她,对不对?好啦,咱们不稀罕这女人,美女多了去了,你好好养伤,要是你想要美女陪你疗伤,我帮你找几个过来。”
谢延舟眼睛里阴雨翻涌,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她跟谁在一起?”
“你说巧不巧,徐天才腿受伤了。”乔站起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闲闲地剥起了桔子,心里也忍不住为谢延舟打抱不平,“哎,她也真是的,好歹你也是她女儿的父亲,好歹你也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她一点良心都没有,还去照顾徐宁桁了,这种狠心的女人,我们不要!”
他义愤填膺,喊得很大声。
谢延舟一言不发,却忽然动了动,竟是强撑着要爬起来,完全不顾受伤的后背,伤口的血迹还凛凛分明,乔吓了一大跳,连忙几个大步过去,按住了他:“你干嘛?不要命啦?你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做,你放心,下刀子我都帮你去。”
谢延舟眼眸黑沉:“把闻柚白带过来。”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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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她。”
乔愣了愣:“她怎么会跟我过来?”
谢延舟抿唇不语,又要起身,乔按住他,狠下心:“行,为了你,我就违法一次,她不来是吧,我让保镖抓她来。”
他说着,还看着谢延舟,想看好兄弟的脸上有没有不舍或感动,他都愿意为了兄弟去做违法的事情了,他这辈子还没强迫过女人呢。
谢延舟果然喊住了他。
乔感动的神色尚未流露,就听到谢延舟淡声:“你不要让她受伤。”
“那我呢?”
谢延舟眸色淡淡:“说的就是你,你不要让她受伤。”
乔大步出门,为了泄愤,把病房的门摔得乒乓作响,外面的护士听到了,皱起眉:“请不要在医院发出噪音,谢谢配合。”
“知道了,美女。”
乔一路去了另一栋楼,他在等人帮他查到徐宁桁住的病房号,医院肯定不会帮他查的,但还没等到消息,他就看到闻柚白推着徐宁桁从外面进来。
徐宁桁的右脚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他不知道跟闻柚白说着什么,闻柚白还低眉笑了,眼睛中温柔一片。
乔喊道:“闻小姐。”
闻柚白和徐宁桁都看了过来,先是注意到乔,然后又看到他身后的几个黑衣保镖,两人的眉头都不自觉拧了一下。
乔觉得自己好像那种拆散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坏人,他轻咳一声:“那个……有人喊我带你过去,他说……”
本想放狠话,但说出口,却是轻轻地叹气:“他说,他想你了。”
徐宁桁握着扶手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乔又道:“如果可以,闻小姐,你去看看他吧,好歹,他救了你是不是?”
徐宁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腿,有些疼。
闻柚白注意到了,连忙低声问:“宁桁,你怎么了?”
“疼。”他轻轻皱眉,有几分惹人怜爱。
乔心里暗自呸了一声,装,继续装,这是网络上说的碧螺春吧,茶死了,却偏偏闻柚白眼睛跟瞎了一样,还蹲了下来,安慰徐宁桁:“我带你去找医生。”
乔闻言,一把按住了徐宁桁的轮椅,微微用力,嘴上笑道:“推轮椅很辛苦的,柚白,你去看看眼周吧,我带徐先生去看医生,你放心,我肯定给他看好。”
在他看来,闻柚白不来,徐宁桁连轮椅都不会坐,早就好了,她不去看真的受了重伤的谢延舟,在这心疼绿茶男!
闻柚白本来就是来看谢延舟的,只是没想到先遇到了徐宁桁,明明在园林分开的时候,他腿还好好的,徐宁桁说:“开车不小心撞到的。”
她又见他一个人艰难地推着轮椅,身边没有其他人。
徐宁桁轻声叹气:“我受伤的事情,没告诉家里人,不要让家里人担心,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
闻柚白一下就心软了,所以就先陪着徐宁桁。
她又问:“宁桁,要不就让乔带你去?我先去看下谢延舟,昨晚他的确是帮我挡了。”
徐宁桁看着她:“你有没有受伤?”
闻柚白摇头。
乔看得心痛,这对狗男女啊,还互相关心,真正受伤的人是他的好兄弟谢延舟。
徐宁桁又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担心延舟哥,我的腿不疼了现在。”
“真的吗?不要逞强。”
徐宁桁弯起唇角,温柔似是春风:“不疼,走吧,我们一起去看延舟哥。”
乔觉得,这个徐天才变坏了。
等他带着这两人,推开病房的门,见到趴在病床上的谢延舟,那张英俊的面孔从楚楚可怜到冷若寒霜,他就知道他完蛋了,而且,谢延舟好像还为了迎接闻柚白的到来,把自己的上衣脱了,赤裸着,露出了隐隐渗血的绷带。
而刚刚他出门的时候,谢延舟分明还穿着宽松的病号服。
谢延舟面无表情,眉眼凝结寒霜,他看着闻柚白推着徐宁桁的轮椅进来,她站在他的身后,就像是夫妻二人,而徐宁桁顶多就是腿骨折,没有一丝血迹。
他的心就像是泡在了腐蚀水中,眼睛里却下起了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