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松露的尸体被运走了,人人都感觉不可思议,沈绾打听了一下,发现这松露的为人很和善,七八年来任劳任怨什么苦活脏活都抢着干,在府上人缘不错。
在将军府,并没有任何人欺负过松露,然松露为何会自杀呢?
“她有家里人,既在我们这里过的如意,那定是在家里受委屈了不是?”沈绾怀疑的看看众人,那众人也说不上所以然。
沈绾让人找了户籍过来,拿了卖身契对照看,发现松露还有一个母亲。
如今松露自杀,死无对证,所以沈绾准备去松露家看看。
这事需从速处理,沈绾带了立春同行,两人出芙蓉关以后,沈绾一路上采买了一些绸缎和吃的东西,马车很快到了伏牛山。
根据地址,一口气找寻到了松露家。
松露的母亲头发花白,家徒四壁,卧病在床。
她耳朵也不怎么好,看沈绾来了,松露的母亲踧踖不安,“贵人,贵人娘子,你们这是打哪里来啊?我是不认识你们的,想必你们是来走亲访友的,怕不是走错了?”沈绾不擅长和这些人打交道,急忙丢了个眼神给立春。
立春一笑,上前去凑近老大娘。
“我们是松露的朋友,过来看看您老人家,松露她,最近出了点儿事。”
“松露的朋友,啊,好,好啊,难为你们还记得她。”老大娘点点头,“走,跟我来,跟我来啊。”
沈绾和立春不知晓老大娘有什么安排,看她朝外面去,两人一左一右搀住了她,那老大娘带了她们一口气到了后山,她走的很快,脚步稳健而迅疾,一点生病人的模样都没有。
过了一个小山包,那老大娘这才舒口气,她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土丘。
那是个坟。
沈绾和立春都诧异,立春还没开口问呢,那老大娘已伤感的叹息,痛切的嘶吼起来,“我那可怜的女儿啊,你的朋友来看你了,她们来看你了,松露,大家都没忘记你啊,我的好女儿!”
听到这里,沈绾一愣。
立春躲在了沈绾背后,眼神恐惧,“哎呀,这是什么情况啊?”
沈绾盯着那孤零零的坟茔。
此地一片长林丰草,土丘后旁逸斜出不少菟丝花以及绞股蓝等植被,旺盛的藤本缠绕在衰朽的一棵树上,从这场景臆断,只怕这叫松露的女孩已在多年前就死于非命了。
沈绾当即明白了什么。
他们将军府那松露和这个压根就不是同一人。
老人家涕泗横流,哽咽道:“松露啊,有人来看你了,你看看她们,人家千里迢迢大老远来看你了,松露,你还是有朋友的。”
看这老人涕零如雨,气氛陡然变的伤情,沈绾急忙凑近将老人家搀了起来,同时丢了个眼神给立春。
立春已心领神会,过去祭拜去了,也跟着鬼哭狼嚎起来。
沈绾按压了一下红彤彤的眼角,啜泣问:“我们多年前还约定一起到帝都去玩儿呢,如今碰头已是天人永隔,我居然没能见她最后一面,真是上天弄人啊。”
那老人家镇定了不少,她颤声道:“真是白驹过隙啊,如今屈指一算我这可怜的女儿已死了七年半了。”
沈绾记住了这个敏感的时间,七年半。
也就是说松露回家不过半年,那个赝品已到了将军府,大家对她居然一无所知。
此刻沈绾不寒而栗,明白有人潜伏在了将军府。她扮演的是一个做小伏低的角色,但具体是什么人让她到将军府,她又为什么忽而自杀,这依旧是未解之谜。
沈绾凝视一下这老人,看她固然年迈,但神志清醒对她一切的问题对答如流,至少说明这老人家是正常而健康的人。
“是什么病呢?”沈绾问。
老人家攥着拳头,“是猩红热,一开始日日低烧,我还以为三天两头就过去了,哪里知道这个病纠缠了她一年半载还多呢,等我老婆子终于反应过来是要找医官过来给看看的,但为时已晚啊。”
“我那可怜的女儿。”此人老泪纵横,哭的肝肠寸断。
沈绾唯恐出问题,温声细语安抚了两句,小心翼翼搀老人家回去了,临走前还让立春出去采买了点心和蔬菜,老人家送两人出门,眼神依依不舍。
沈绾含笑朝后面挥挥手,“好了,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日后有时间还来看望您。”
“走慢点儿,一路顺风啊。”那老人家殷切的挥挥手。
两人离开了。
上马车,沈绾一言不发,立春嘟囔,“这么说来咱们府上那个所谓的松露居然是个赝品。”
“倘若有人对我们下手,想必府上还有很多暗桩呢,立春,回去后你立即调取他们的卖身契过来,还有,我委派你秘密的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看到谁不对劲你立即来汇报。”
“这假松露真是害群之马,死了倒也活该!”立春气愤填膺,“奴婢知道了,奴婢这边有什么线索一定会第一时间汇报给您。”
“立春,一定要注意安全,便宜行事,不可莽撞。”沈绾唯恐立春出乱子,千叮万嘱。
立春颔首,“您放心就好,保证不会出问题。”
回去的路上沈绾思虑着松露死前情形,琢磨出来一点:恐怕她是幕后黑手安排在将军府的暗桩之一,哥哥的病恐怕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只是七年多相处,松露也因为将军府善待有所感化,才会死前要沈绾他们多加注意。
沈绾渐渐困倦了,自颠簸的马车上闭目养神。
到帝京,已是黄昏,沈绾回家后两人对今日的行动绝口不提,免得打草惊蛇。
立春这丫头看似傻了吧唧,实际上大智若愚,沈绾让她调查这一切真是适得其所,这小丫头被委以重任后欧也表现出一种被信任的欢洽。
沈绾去给哥哥换药,看身边并没有什么人,这才开口。
“松露死了。”
沈宁哲点头,感慨系之,“她在我这伺候了七年多,居然暴毙,真是可怜可叹。”
“我们去了她家。”沈绾准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说,沈宁哲咳了一声,“你宅心仁厚,善后的事一定做的尽善尽美。”
沈绾点点头,“但我这一次却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这个松露压根就不是之前那个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