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院。
收了司玉卿给的金丝八宝攒珠钗,蓝儿整天有些心神不宁,也没将它拿到内务府换成银子。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敢轻易地换了,只好找了个好看的盒子仔细收起来,把它放好。
书房内,司玉卿可不知道蓝儿的心思,正手捧一卷书细细阅览。
这书正是之前君彦曜送来的,她看了一上午,仍然没有发现有关于龙鳞的描述。
桌上放了好几本昨日君彦曜送来的书,她都看完了,手上的是最后一本。见没有自己想要的消息,她将手上的书放了下来。转动一番僵硬的胳膊,忍不住发起呆来。
蓝儿端着茶和糕点进来,贴心唤她:“娘娘,看了这么久了,来喝口热茶。”
接过热茶,司玉卿看着茶水当中漂浮的茶梗,用手晃了晃,那褐色的茶梗在水中左右晃荡。
她也不喝,看着茶梗问蓝儿:“蓝儿,王爷呢?”
“王爷昨日就出发白虎山剿匪了……”蓝儿小心翼翼开口。
司玉卿闻言,眼神一愣,这么快吗?这事都没有人告诉她……
司玉卿心中不快,一口气将茶水连带着茶梗也一口气喝光,像是在发泄一般。
蓝儿见她面露不愉,想说说话转转她的注意力,却见外头有人通报,说良贵妃有请王妃前去谈话。
找我谈话?司玉卿站起来,虽然疑惑,却还是叫上蓝儿去了良贵妃的的明鸾宫。
明鸾宫内,幽幽花香气扑鼻,装饰富丽堂皇,处处彰显着她在宫中卓然的地位。
良贵妃摸了摸自己小指上的银甲,嘴上带笑,却意不达眼底:“卿儿呀,我观你眼眶充血,可是身体有恙?”
坐在她下方的司玉卿用手随意摸了摸眼睛,淡淡道:“回贵妃娘娘,这几日睡眠不足,不碍事的。”
每晚都得和那诡异的黑影斗智斗勇,她当然睡眠不足咯。
良贵妃本也只是随口问问,听她答地不在意,也没继续多问,她眼波一转,又说到了柏玉。
“听说那柏玉公主现下正和淮王在白虎山剿匪,无论武功还是智谋都与男子不相上下,和淮王一样,都是个英雄人物呢。”
司玉卿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后握紧,自顾自地喝,看着良贵妃继续在那儿小嘴叭叭。
见司玉卿没说话,却听的认真,良贵妃心中一乐,饶有深意地说:“卿儿啊。”
她叫的亲热,又道:“这天下的男人啊,都是三妻四妾。你如今没有孩子,若是淮王再纳个一两房小妾也是正常的,你呀,性子急,所以本宫今日忍不住想和你多说些体己话。”
握着茶杯的小手青筋泛起,司玉卿面色却不改:“贵妃娘娘请说。”
她也想听听,这体己话是怎么个“体己”法!
良贵妃故作神色忧愁,叹息:“实不相瞒,卿儿啊,你也知,你父皇乃是九五至尊,堂堂天子,三宫六院自是不必多说的。
哎,可我心里苦啊,要和这么多女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男人,我一开始也无法接受。不过气归气,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以大局为重,你说是不是?”
她一双杏眼看向司玉卿,却见对方反应平平,脸上一点波澜也未曾显露,不由得有些气恼,她刚刚旁敲侧击一番,司玉卿难不成没明白?
果然,那司玉卿突然放下茶杯,施施然垂首充满歉意地说道:“娘娘,我真心听不明白您刚刚说的那番话呀。娘娘也知道,我从小被太后和父皇骄纵惯了,又不学无术,哪能听得懂您刚刚说的体己话?”
她故意站起来,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呢就当娘娘您那番话是来诉苦的抱怨父皇对您的宠爱不够。您放心,我日后会好好和他说说,让父皇多来看望娘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用送!”
说罷,她转身头也不回就走,转身一瞬间,眼神微变,充满寒气。
等司玉卿走后,良贵妃才堪堪稳住了自己扭曲的脸颊,不让自己骂出声来!
她重重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具随之颤动,鼻下冷哼:“司玉卿啊司玉卿,管你听得懂听不懂,总之本宫话已带到,剩下的你自己受着吧!哼!”
一出了明鸾宫,便有一宫女守在那儿等候司玉卿。
“王妃,太后在花溪苑听戏,请王妃过去作陪。”
司玉卿突然眉心一跳,答应:“好,前面带路。”
跟着宫女一路穿花拂柳,很快便到了花溪苑外,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几声花旦的唱腔。
一进去,便瞧见那中央搭建的戏台上两个戏子身穿戏服,嘴里唱着“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这些句子。
孔雀东南飞?司玉卿认出这出戏,随后来到戏台对面的凉亭处,看见躺在椅子上欣赏戏曲的太后。
“卿儿给皇祖母请安。”她施施然给太后行礼。
一见着司玉卿,太后沉醉的表情露出和蔼可亲的笑来,起身扶她起来:“小卿儿,你可来了,快快起来。”
司玉卿笑着在旁边落坐,太后拉着她手说:“陪皇祖母看戏吧,这戏才刚刚开始。”
“好嘞皇祖母。”司玉卿爱听戏,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两人一块看戏,司玉卿看着戏台上刘兰芝和焦仲卿坚如磐石、韧如丝的爱情故事,也渐渐沉迷进去。
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看着看着,司玉卿突然跟着流了两滴清泪,却很快低头擦干,恍若无事。
戏总有唱完的时候,那两个戏子站在戏台上等候太后吩咐,却见刚刚还听戏听得入迷的太后突然变了脸色。
“混账东西!给本宫把他们抓起来重打二十大板!”
立刻有侍卫上来抓住那两个戏子,这两人立刻惶恐跪下,又是磕头又是求饶。
司玉卿不明白皇祖母怎么突然变了脸色,忍不住问她:“皇祖母,为何罚他们?”
“这戏唱得什么?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皇宫里不允许出现这种不合礼法的东西!”太后怒斥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