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禾咬牙切齿,怒目圆瞪,一张肮脏又有些红肿的脸上充斥着毁天灭地的恨意。
司玉卿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刚刚还有些期待欣喜的表情,全部僵硬在脸上。
她讷讷的回头,目光空洞的看着君凌霄问道:“她刚刚说的,是……我的名字?”
君凌霄目光沉凝,锐意十足的盯着那一脸狰狞仇恨的秀禾,语气严肃道:“你先过来,她身上不干净。”
司玉卿点点头,听他的话,慢慢把身子往后面挪动。
秀禾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
直到司玉卿挪到了君凌霄的身边,她也没有动一下。
“秀禾?”
司玉卿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试探性的唤了她一声。
这时,秀禾却瞪着眼睛,直直的歪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秀禾?”
司玉卿心里一惊,还想上前去查看一下,却被君凌霄伸手拦住。
“内务府第一个患上鼠疫的宫女,就算没死,身上也不干净,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别被传染,这种瘟疫的可怕性就在于,大多数都是人传人才得的病,一得病就不容易好。”
他的声音冷冷的,波澜不惊的跟她叙述着一个极其残酷的事实。
现在这个残酷的事情就摆在眼前。
看着司玉卿阴晴不定的目光,君凌霄心里竟软了下来,“她应该不是死了,只是晕厥,病重缠身,又颠沛流离到这种地方躲藏……我会派人把他带回去的。等她神智清醒了一些,再审问审问。”
司玉卿这才垂着眼睛点了点头。
这个秀禾对她来说极其重要。
找到了她得鼠疫的原因,就等于是给自己洗清了制造瘟疫的嫌疑。
但是,秀禾疯癫至此,还口口声声喊着她的名字要报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她突然感觉深陷一片黑暗之中,总有人在暗中盯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让她陷入窘迫的境地。
而且这些,都是上一世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
莫名其妙被强行牵扯进去,让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变的十分被动。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想到这里,司玉卿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抬头对君凌霄说:“让你的人把她带回去,先把她身上的鼠疫治好,之后,就让她在我的院子里住下来吧,我想亲自在她的口中了解清楚情况。”
“……”
君凌霄想要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下一秒,深邃的瞳孔对上她清冷又坚定的目光。
他还是把拒绝的话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等她身上鼠疫的病症好了,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司玉卿毫不在意:“我可以等。”
“也许病根深重,时间也太久了,根本治不好了。”
司玉卿态度坚定:“那我就直接带回去,亲自照顾。”
“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执着。”
司玉卿灿灿的笑:“把重要的人掌握在手里,才能化被动为主动。你应该能想到,在找秀禾的人,肯定不只有我们,能抢占先机先找到她,已经是上天下了一场暴雨之后对我们的眷顾了,剩下的,就要靠自己把握,那些人就算知道了秀禾在我手上,碍于安国公府的守卫戒备,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只能反复试探,而他们的那些试探的过程,就是要被我抓住把柄的过程了。”
君凌霄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眼里闪着算计的精光的女人。
她真的是越来越多面了。
“所以,你决定把这个患有鼠疫的人带在身边,把整个安国公府处于被传染的危机之中吗?”
君凌霄故意这么问她。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但既然是决定带着了,就要采取措施,万一有人被秀禾传染了……
所以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封了自己的院子,不让任何人进出。
她下定了决心。
君凌霄微微一勾唇,“那你也做好了把自己的命和……我的命,都搭进去的准备?”
司玉卿错愕抬起眼,对上君凌霄罕见的一种极淡的笑容。
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意思,是他把他们两个人的命都拴在一起了吗?
“我们不会死的。”
司玉卿抿唇窃喜的笑了。
她知道自己不会死的。
她还要将他扶上那个最高的位子,这么长的路要走,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在这里死掉?
“但愿如此。”
君凌霄收回目光,就从衣服里又掏出一件物什。
手头极快的操作了一番,就反手一丢,扔到破庙的大门外面。
哗啦啦。
外面的瓢泼大雨一点都没有减小的趋势。
可君凌霄丢出去的那个物什,突然发出刺眼的亮光,完全无视倾泻而下的大雨,在地上转了一圈,就带着耀眼的亮光直飞冲天!
“你的东西还真是神奇,火折子不怕水浇,小烟火也不怕水浇。”
司玉卿好奇的嘟囔了一句,就听见君凌霄若无其事的开口。
“你现在应该祈祷的,是别让行刺你们主仆二人刺客们发现了,没等到梨影来,就先动手,就很难办了。”
嗯?
司玉卿一愣。
“万一真的是刺客来了呢?”
君凌霄眉头一凛,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别乌鸦嘴。”
你才是乌鸦嘴,司玉卿在心里回怼了一句,又对他翻了翻白眼,这才发现君凌霄神色不对。
“怎么了?”
君凌霄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司玉卿就乖乖的闭上了嘴。
耳边除了大雨的声音,和轰隆隆的闷雷声。
不会真的是她乌鸦嘴了吧。
难道那群黑衣人真的来了啊?
“过来。”
君凌霄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站好,目光漆黑深邃的环顾着四周。
暗黄的火光摇曳,破庙里面突然闪过几道黑影……
其动作极快,一气呵成,仅在角落里闪过了一回,也被君凌霄尽收眼底。
“抱紧我。”
君凌霄说完,就拔出了佩剑。一双凛冽的剑眉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气。
司玉卿伸手圈住了他的腰身,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清冽的味道,她甚至忘了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还是湿透的没有干。
衣服都是紧贴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