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以来连续一周的大雨,让人心情烦躁。

    莫芷珊站在画室窗后,看向阳台外那几盆绿植,枝叶都被雨零散在四周,很是狼藉。

    她的助理敲门,她回头,“进来吧。”

    助手推开门,见身后跟着的是她的父亲,她愣了下,“阿爸,您怎么来了。”

    助手离开后,莫老走到沙发落座,画室里的气氛沉寂半晌,他先开口,“芷珊,爸跟你道歉。”

    莫芷珊怔愣。

    她父亲从未跟她道过歉,这是第一次。

    “您…”她嗓子干涩,“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莫老双手十指交叉,低着头,面色深沉,“爸知道,你一直都有恨,但爸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可以放下过去。”

    “放下过去…”莫芷珊呢喃着,别开脸,望着窗外的视线略模糊,“阿爸,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您没反对我们就好了,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您让我怎么放下。”

    莫老双手握紧,“我是没想让事情变成那样。”

    他只是想让路晨知难而退,然而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才发生那样的事情。

    “芷珊,爸对不起你,爸会承担责任。”他缓缓站起身,“放下过去吧,你的路还很长。”

    察觉到什么,莫芷珊猛地抬头,看向父亲转身背影,“阿爸。”

    他停下身子,没回头。

    莫芷珊呆滞的看他,“您要承担什么责任?”

    莫老仰着头,深呼吸,“就当是爸的赎罪好了。”他头也不回离开。

    莫芷珊僵在原地。

    她追出去,但莫老已经坐上车离开。

    雨幕模糊车影。

    莫老去了警察局,翻出了几年前那件绑架案,把自己是主谋的事坦白出来。

    而当年那些绑匪没有供出他,是因为他动用了人脉关系,让自己逃过了法律的制裁。

    现在,他主动投案自首,不请律师也不打算辩护,连警方听到他的叙述后,都觉得惊诧至极。

    当年的事,莫老掩盖了信息,他们只当是莫小姐经历了绑架事件,莫老不想让人知道。

    但却没想到,幕后的人是莫老。

    莫老随着警察从审讯室走出来,莫芷珊出现在走廊上,“阿爸!”

    他怔住,转头看向匆忙赶来的人,她的肩膀,裤腿都被雨水浸湿,脸上还有雨水刮过的痕迹,寒津津的,略显苍白。

    莫老叹气,“芷珊,回去吧。”

    莫芷珊红了眼睛,哭出声,“阿爸,我原谅您了。”

    他说的赎罪,是为当年的事投案自首。

    可怎么说都是她的亲生父亲,纵然她恨他当年做的事情,但在这一刻,她不恨了。

    莫老怔了片刻,随后欣慰笑着点头,“好。”

    没有再多的只言片语,与警方离开。

    莫芷珊在身后,带着哭腔喊道,“阿爸,我跟妈妈会等您回家。”

    直至他们被埋没在走廊尽头,莫芷珊掩嘴痛哭,空荡走廊,是她苍白无力的身影,也仿佛只剩下她。

    莫芷珊失魂落魄走出警察局,她站在屋檐底下,抬起头望着这阴霾天。

    雨还在下个不停,犹如她的心情。

    她脸颊忽然被阴影遮覆,直至一把黑色的雨伞遮住她的视线,她愣住,转头看向站在伞下的秦若何。

    秦若何看着她那双黯淡且通红眼眸,伸出手,将她揽入怀里。

    莫芷珊呆愣住,陷在他怀一动不动,声音嘶哑,“你这是…”

    他凝视别处,“下雨天,也没人看你,难过就哭出来吧。”

    这句话,让她再也绷不住。

    也或许是他的怀抱,太让人安心,让她松懈所有,无所顾忌的哭出声来。

    雨声与她的哭声融合,混淆,也淹没。

    秦若何什么话都没说,安静站着,只撑着伞,一手拥她在怀。

    过了很久,她哭得累了,疲惫了,他轻声,“你父亲的刑期不会很久。”

    莫老是主动坦白,投案自首,且绑架是他的意思,但真正害人致命的是绑匪,绑匪违背了他的话,而莫老是主谋,刑期最少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