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似的:“少爷,老爷的遗嘱在书房,他交代的,你回去看吧。”
贺言轻轻点了下头,驱车回了贺家。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踏进这扇门了,如今回来,他心里有种别样的情愫。
他以为贺之谦死了他会很高兴,觉得大快人心,可不知从何时起,那种报复的快感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
他径直去了贺之谦的书房,在拆开装着遗嘱的文件袋之前,他以为贺之谦是不会心甘情愿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他的,毕竟到死两人都没有冰释前嫌,除了那层斩不断的血缘之外,他们更像是仇人。
当看到遗嘱内容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脱力。
贺之谦把贺家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他,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而贺之谦唯一的要求是,风光大办葬礼,要贺言这个唯一的亲儿子亲自操持。
贺言觉得有几分可笑,就算没有任何好处,他也会给贺之谦料理后事的,贺之谦送他来这个世上,他理应送贺之谦离开,而临了头,贺之谦还把遗产当做筹码,迫使他必须这样去做,带着要挟的意味,难道不可笑么?
除了对遗产的交代之外,文件袋里还有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不多,贺之谦本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哪怕忏起悔来,也只是寥寥几行。
那信上写着:贺言,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恨意这辈子都无法消磨掉,我也不奢求你原谅了,终究是欠你和你妈一声抱歉,我去跟你妈忏悔了。看着我死的时候,你心里一定很痛快吧?贺家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别学我,好好找个中意的女孩子成家,别辜负了人家。
看完信,贺言把信纸放在烟灰缸里烧毁了,他的浪荡并非完全受了前女友周蕊的影响,还有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
有个沾花惹草的父亲,他也见过不少明知对方有家室还硬往上贴的女人,他现在还能保持理智,三观不完全崩塌,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随着贺之谦的死,好像一切都应该画上句号了,他的人生,可以丢弃过往的糟粕重新开始了。
很快,时语他们都收到了消息,贺言的父亲离世,作为朋友,葬礼他们得前去吊唁。
葬礼这天,邹小贝和余冬冬也去了,还有各路商业大佬。
墓地里,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神色肃穆庄严。
仿佛为了应景似的,天空灰蒙蒙的,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人们撑起了黑色的伞,从远处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这算不算贺之谦说的风光和体面。
贺言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管家替他撑着伞,他注视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有刻意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江城所有人都知道贺家父子不睦,他又何必虚情假意。
等葬礼结束,人群散去,江楚泽掏出烟盒递给贺言和苏离:“晚上我们几个单独吃个饭吧,贺言刚接手贺家的产业,得忙好一阵子见不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