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体不好,一家人对待你,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你的婚事,爸爸是千挑万选,不知道筛掉多少人,生怕委屈了你。”
“咱们两家人什么关系,外界谁不知道?你心疼这小子跪着,怎么就不心疼家里人?说出去,人家能不说咱们李家是为了联姻,连辈分大小都不顾了!”
老爷子说得平静,中途深吸一口气,又看向黎晋川,说:“小子,你也是爷爷跟前长大的,我看你,跟看阿济和阔阔没区别,你也叫了我二十多年爷爷,常来常往,孝顺得不行。搞了半天,你这不是孝顺我,你是别有所图!”
一番话下来,语速很缓,却字字戳心。
李安心握着手边杯子,不再张口了。
黎耀国夫妻俩如坐针毡,脸色难堪。
“本来,咱们都是一家人,现在好了,弄到现在这情况,我老头子是不知道怎么办了。”老爷子敲敲桌子,身子后靠,“这一桌上,除了樱子和阔阔,都是处理人际关系的好手,谁来说说,这往后咱们两家怎么走。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老头子这辈子没有过丢人的时候,你们是小辈,招人疼,但也别想伤了我一辈子的体面!”
桌上静了片刻。
老太太抹着眼泪,还是心疼孙子,不知轻重地说了一句,“还能怎么样,孩子已经怀了,当然是赶紧结婚。就为了你的体面,难不成要打掉孩子?”
“孩子能生,我们李家也能养,不差这点奶粉钱。”老爷子道。
老太太一噎,转头去看两个儿子。
黎耀国兄弟俩都皱着眉,这时候没空去调和她的情绪。
气氛僵持。
黎樱吸了吸鼻子。
众人看过去。
老爷子笑笑,说:“现在没说到你,你哭什么?”
黎樱指了指黎晋川,说:“我哥脸都白了。”
老爷子舒了口气,说:“你二叔要教儿子,咱们是外人,不好插手。你问问你二叔,能不能让你哥起来。”
黎耀国想都没想,“让他跪着!”
黎樱叹气。
“我看,也别这么紧张,爸,要不还是先听听晋川怎么说?这孩子虽然事情办得不地道,但说起来,他才多大啊,感情的事一上来,又能多冷静。”李菁硬着头皮插了句嘴。
老爷子笑笑,抬头看她,“难怪你那女婿敢把事情告诉你,原来是因为你好说话。”
李菁嘴角抽抽,低头了。
老爷子看向对面,对黎晋川道:“你是律师,平时法庭上撒豆成兵,今天除了嘴硬,倒是没别的话说。”
黎晋川抬头,说:“平时辩护,是有法可依。法典上什么都写了,唯独不写感情,我所学有限,用不上。”
“法典之外的事多了,法官难道就不判了?你自己说吧,今天这事儿怎么处理。”
黎晋川跪得太久,膝盖早麻木了,却还是半丝不含糊,背脊一点儿没松。
他没有停顿,说:“我想娶安心。”
“你说娶就娶?”老爷子轻哼。
黎晋川:“娶安心之前,我会先关了事务所,争取回法务办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