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情绪稳定后,他牵着她的手,送她回了房间,让她坐下来,蹲在她面前,拨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
“我会联系医生,先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然后再看怎么治疗。放心,没事,你看我,两条腿废了那么多年,最后都站起来了,现在和健康人没什么区别,你也一样。”
苗优看着他站起身准备出去,才喊住:“承勋……你爸爸会不会……”
他知道她的意思,攥住她的手捏在掌心,坚定地凝视她,眼神就像天际寒月,永远坚守着那一方苍穹:“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跟我站在一条线上,其他的,你不要管。好不好?”
她还想说话,他已经再次开口:“我们两个搬出去住,好不好?”
她一震。
“这样,我们两个的心理负担就不会那么重了。”他显然早就考虑好了。
她没料到他竟会为了自己搬出去,瞳孔锁紧,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波动起伏。
“……你不后悔?”
他托起她脸颊,坚定如初:“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才会后悔。”
她唇边泛起浅浅的光泽,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两侧,半晌,却又说:“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厉承勋看着她。
她轻声说:“婚礼的事情,暂时就不要办了。好不好?”
她知道,金凤台已经不可能接受自己当金家的儿媳妇了。
厉承勋若坚持还要行礼,只会把父子关系推到最不可挽回的地步。
说着,她又捏住他衣角:“我和你领证了,已经够了。其他的虚礼,我不要。”
他也害怕她如今的身体状况撑不住喜宴的繁复场面,更明白她的心思,若是强行继续举办婚礼,她也不会开心,想了想,弯下腰,额抵住她耳根:“听你的。”
他抚摸了她的头发一把,附耳于她脸颊边,温声:“你先休息会。”
回到自己房间后,厉承勋关上门,背靠在门扇上,沉默半晌,刚刚脸上的温存荡然无存,猛的踢翻了脚边一张茶几。
自从那天在电话里得知她身体状况后,积蓄未发的情绪,此刻已濒临破闸。
他红着眼圈狠踹了茶几好几脚,发泄了心头憋闷,任由眼泪流了一脸,才将情绪克制下来,给本地认识的医生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一下关于苗优的病情,约好明天先带苗优去检查。
刚挂了电话,门敲响。
他预料到是谁,过去打开门,果然,是金凤台。
厉承勋不意外:“进来说吧,爸爸。”
金凤台却没进来的意思:“你确定要继续和她举办婚礼?”
厉承勋淡然:“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她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了。如果爸爸不信,可以自己再去查证。”
金凤台并没不信的意思,眼神沉淀下来:“她的遭遇,我很同情,不过,你确定要和她过一辈子吗?这个病,你要把你自己也搭进去吗?”
“我不会放弃她,永远不会。”
金凤台沉了眸色:“她有艾滋,你和她没有永远。”
“爸,”厉承勋骤然开口,“你生命最低谷的时候,有没有一个人一直陪着你?她从没放弃过我,即便别人都觉得我是个脾气暴躁的瘫子,连我的父母都这么以为的时候,她都觉得我是最好的,现在,我也不可能放弃她。”
金凤台怒容一瞬间凝结,半晌,又眼色更加复杂地看向儿子,担心地试探:
“你和她重遇后,有没有和她……”
厉承勋当然知道爸爸的意思,回答:“没有。”
金凤台松了口气,这是他刚才得知苗优身患这个病后,最担心的一件事。
年轻男女,情到浓时,难免会做些冲动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苗优还是有克制能力的,并不想伤害他。
厉承勋转了话锋:“我记得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会让您为难,放心,我们商量过,婚礼暂时不会举办了,然后,我会带她搬出去,绝不会影响您和拿督府的名声。”
金凤台脸色再次凝固:“什么意思?你为了她,不要这个家了吗?”
厉承勋静静说:“金家没有我,您还有大哥,嫂子他们,苗优没有我,就什么都没了。爸爸,对不起。”
金凤台攥住拳,眉心沁出冷意,半晌,拂袖离开。
……
婚礼暂时终止了,厉承勋在外面选定了住所,当成自己和苗优搬去住的地方。
他和苗优商量过,打算不带小豪一起搬出去,小豪还是继续住在拿督府。
为此,小豪自然怀疑过,两人早就想好托词,只说苗优身体有点不好,需要出去换个好点的环境,疗养一段日子。
那天之后,厉承勋知道,金凤台应该跟尤蓓霓打过招呼,不准她对外乱说,所以苗优生病的事,除了拿督府内的人,外人并不知晓。
外界还算平静,并无半点风言风语。
霍慎修打电话来问过这件事,厉承勋还是坚持原本的决定,要带苗优暂时搬出去。
一周后的早晨,天刚亮,厉承勋带着苗优,拿着行李,出了拿督府。
金凤台从头至尾没跟两人打照面,整个拿督府自然也无人敢送行。
只有小豪送两人出门,站在门口抱着苗优的腿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苗优摸了一下儿子的小脑袋:“不会太久的。”
“你们真的不能带我一起过去吗?”小豪还在恳求。
厉承勋弯下腰说:“不是说过吗,妈妈这次是去养病,你去了,妈妈还要照料你,怎么能一心一意养身体?你乖乖在家陪爷爷,好好读书上课就行了。”
苗优也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妈妈每天跟你视频好不好?”
小豪这才点头。
厉承勋开着车,带着苗优到了近郊区早安排好的一栋自带庭院的二层楼小洋房。
虽然偏了点,但环境优雅,空气清新,与苗优检查治疗的医院也不算太远。
是他挑了很久才选好的住所。
这房子是他后来成立SK财团后置办下来的,不算是金家的房产。
既然搬出来了,他就不想再用家里的一毛钱。
住下的第一晚,两人收拾了很久,将许久没人住的二层楼小房子清理好。
厉承勋没在这边雇佣保姆,也没带任何人过来。
两人都累得一身大汗。
厉承勋怕苗优太辛苦,本来不想让她动手,她却执意要一起。
结束后,他赶紧拿来毛巾,给她擦去汗,又给她拿了杯水。
苗优喝了水,去用白天买的食材,做了个两个菜,和他一起简单吃了。
吃完饭,厉承勋拿了医生给她开的药,看着她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