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岳脸上的笑容一僵,“您在电话里不是说……”
严初嗤笑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德岳抿了抿唇,等待着严初接下来的话。
“提醒一下,二十年前,城南的小仓库里。”
林德岳瞳孔瞬间缩紧,有些惊慌地指着严初,“你……你是……”
他记得的,二十年前,他们在城南码头杀死了云帆,被一个误闯进来的女人撞见,他们立刻派了两个人去追杀那个女人,最后听说那个女人就死在了城南码头。
严初冷冷地盯着他,“林董事长想起来了?”
林德岳心里隐隐不安,“你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你想干什么?”
严初冷笑一声,声音犹如地狱里来的恶魔,“看着自己一手创下的产业毁于一旦是不是很爽?”
“是你做的?”
严初没有否认,“这还远远不够,你们对我母亲造成的伤害必须十倍、百倍去偿还。”
林德岳咬牙切齿地问道:“林家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当年和你一起参与那件事的还有一个吧?那个人到底是谁?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考虑放过林家。”
严初一直以为二十年前的那场杀人案是霍家主导的,可是,前两天,他突然查到在出事那天,霍司翰正在参加一个行业商会,虽然那次商会比较私密,没有媒体报道,但他还是找到了一些资料,证明事发的时候,霍司翰根本不在城南码头。
林德岳沉默了,他知道,就算他把其他人供出来,严初也不可能放过他。
严初笑了笑,“不肯说?让我猜一猜……”
“是沈平生?”
在北城,谁敢冒充霍司翰的名头去干这种事?除非是和霍家有血海深仇!
林德岳没想到严初一猜即中,他没有控制住地抬眸,震惊地看了眼严初,对上他的视线,立刻心虚地垂下了眼眸。
他开口道:“你母亲的事我也很抱歉,都是沈平生派人去的,有什么恨你朝他去,林家已经这样了,也算是赔罪了吧?”
严初冷哼一声,“你觉得林家破产可以换回我母亲的命吗?”
车子飞速行驶着,后排的林德岳被人五花大绑,“你要带我去哪里?”
严初脸上带着压抑已久的戾气,死死地踩着油门没有说话。
很快,到了城南的旧仓库里。
几个保镖拽着林德岳下车,林德岳被推着进去,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严初母亲被杀死的地方。
他心里涌上一抹不安,在看到里面同样被绑着的沈平生以后,心底的不安升腾到了极点。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严初用力地踢了他一脚,林德岳站立不稳地倒了过去,正好倒在了沈平生的旁边。
沈平生死死地瞪着严初,他的身上已经满是伤痕,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林德岳害怕极了,他有预感,他这条小命今天恐怕是要被交代在这里了。
严初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被母亲藏在角落里,他亲眼看见那些人捅进了母亲的腹部、心脏。
他双眼通红,举起枪,对准林德岳的胳膊、大腿、腹部、心脏,枪声一遍又一遍响起,林德岳吓得直往后躲,他满头大汗,不停地惨叫着,身下,还流出了可疑的液体。
下一秒,他停止了呼叫,倒在了地上。
沈瑶看见严初的车飞快地朝着郊区的方向开去,心里纳闷,也跟了过来,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她浑身颤抖着,死死地咬住牙,捂着嘴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看着林德岳倒在了血泊里,她不敢再看下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可刚一动,就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瓦片,传出了声音。
“谁?”严初敏锐地看了过来。
沈瑶想逃,可腿却不停使唤似的,不停地颤抖着,走出两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林哥看见她,将她带了过去。
严初收起枪,慢慢地朝沈瑶走了过去,沈瑶却害怕地往后缩。
严初眼里一片黯然,声音温柔,仿佛刚才开枪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瑶瑶,你怕我吗?”
沈瑶没有说话。
严初在她旁边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沈瑶的脸颊,喃喃道:“他们杀死了我母亲,他们都是坏人,应该死。”
沈瑶头皮发麻,一动也不敢动。
沈平生苍白着脸,看见沈瑶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瑶瑶,我是大伯啊,你快救救我,严初他疯了,他疯了!”
严初转过头,凌厉的目光射了过去,“闭嘴!”
沈平生还想说些什么,撞上严初的目光,没敢再说下去。
沈瑶颤抖地开口,“严初,别再杀人了。”
她不是为沈平生求饶,她只是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严初皱了皱眉,“他们都该死。”
“瑶瑶……”沈平生再次开口,严初直接举起枪,对准他的心脏,砰砰砰连续三枪,沈平生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沈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严初安抚她,“瑶瑶,别怕,结束了。”
他跪在地上,朝着母亲去世的方向,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妈,您看到了吗?儿子替您报仇了!”
忽然,外面隐约传来一阵警笛声,严初厉声道:“林哥,带瑶瑶离开。”
林哥皱眉,“三哥,你不走吗?”
严初没有回他,而是更严厉地吼了一句,“滚啊!”
林哥向来不敢违背严初的命令,他扶起沈瑶,将她带出去,沈瑶被推上了车,她看向仓库的严初,只见他对着她笑了笑,拿出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要!”沈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吼道。
可还是晚了,严初扣动扳机,在她面前缓缓倒了下去。
“严初……”沈瑶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她想下车,却发现车门已经锁上了。
她不停地拉动着车门,“林哥,你开门,我要下去。”
林哥没有应声,皱着眉头看着严初的方向,最后还是狠下心开车离开了。
沈瑶歇斯底里地哭着,最后渐渐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时,却是在霍家。
脑海里浮现出严初倒下的身影,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紧紧地抓住了霍宗旬的胳膊,“严初呢?”
霍宗旬眼里带着不忍,“严初他死了。”
沈瑶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倒在了床上,那不是梦,她看到的都是真的。
梁溪和梁栋得知消息,连夜带着霍惜尧回了北城。
新闻里大肆报道着,林哥逃离北城,可很快,警察还是查到了他的头上,就连娱乐城,也被查了个底朝天,他们这些年做的事情本来就没那么干净,根本就禁不住查,很快,他们都被关了起来,就连梁栋,也被带走了。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沈瑶也如愿以偿地和儿子团聚了,可那天的事情,就像是一团挥之不去的阴霾,始终笼罩在她心里。
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曾带她脱离深渊,也曾伤她至深,她爱过他,也恨过他。
而现在,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离开了,永远地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的心像是被一块重石压着,连呼吸都泛着疼。
沈瑶弯下身子,将手里的花放在了严初的墓前,深深地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对着一旁的霍宗旬和梁溪说道:“我们走吧!”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渐渐拉长,墓碑上那张笑脸依旧温柔而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