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们就留在老房子那边,乔以笙和聂季朗、宋红女等人并不全程守着,回到陆清儒的别墅这边。
陆家晟还在忙公事,人暂时赶不过来,所以交待了余亚蓉来代替他陪在陆清儒身旁尽孝道——当然,陆闯也还被陆家晟栓着。
但余亚蓉显然不如陆家晟尽职尽责,独自在客厅里看的电视。
乔以笙认为这几乎可以肯定,陆家晟并没有把血缘关系的事情告诉余亚蓉。起码目前没有。
陆清儒由庆婶推着轮椅在外面的廊下,呆滞的目光朝着老房子的方向,仿佛他拥有透视眼,能穿透郁郁葱葱的树荫,看清楚佩佩的老房子外面正在做法事。
乔以笙走近时,听见了陆清儒嘴里在很轻地念着“佩佩”两个字。
聂季朗说:“我妈今晚应该会回来一趟。”
乔以笙:“……”
她不认为聂季朗是个迷信的人。虽然聂季朗是看着陆清儒说的,但她觉得,聂季朗更像是讲给宋红女听的。
于是乔以笙主动帮接了聂季朗的茬,自由发挥地也对陆清儒说:“是啊陆爷爷,佩佩今晚应该会回来,法师会把佩佩请回来的。”
“董事长,佩佩要回来了,高兴不高兴?”庆婶一贯地在陆清儒耳畔拔高音量重复了一遍,还补充了一句,“董事长你这么多年有什么想对佩佩说的,今晚在梦里见到佩佩,都可以跟她说了。”
陆清儒仍旧只是盯着老房子那边自言自语着“佩佩”的名字,没有给出任何特殊反应。
庆婶推动轮椅:“进去吧董事长,大家都进去了,给你擦擦身体洗洗脸,你也该休息了。”
陆清儒没有发对。
乔以笙跟在一旁,也送陆清儒回房间。她打算找机会看看,前两天她让阿苓在博古架下面底下做的记号是否发生变化。
奈何,余亚蓉也随行了,一直盯着她。
乔以笙便不浪费时间多加逗留了,送进门之后一会儿,她就上楼去。
聂季朗今晚也住这里。
现在聂季朗还在和宋红女闲聊。
聊的内容无非是,宋红女红着眼睛说,希望佩佩今晚被法师们请回来的时候,也能入她的梦,和她见上一面。
聂季朗对此回应道:“宋妈妈大可放心,您从年少时就陪在我母亲身边,是我母亲生前最亲密的人。我母亲如果有回来,一定会和您见面的。”
“……”乔以笙的眼珠子轻轻转动,这话她听着,替宋红女感到瘆得慌啊……
宋红女抹了抹眼泪:“我信二爷。”
方袖搀着宋红女回她自己屋休息去。
聂季朗转身看乔以笙,嗓音温厚道:“以笙,等下又得麻烦你一件事。”
乔以笙斜斜挑眉-
陆清儒的别墅,和佩佩的老房子距离最近,即便陆清儒的别墅隔音效果并不差,声音多多少少还是会传过来。
夹杂着几个和尚整齐划一的诵经。
越是入了夜,听在耳朵里……越有回魂的感觉。
方袖担心影响宋红女年纪大,睡眠浅,会受影响,询问宋红女,要不要试试戴耳塞。
宋红女摇头:“不用。”
方袖见宋红女这里也没其他事了,便要帮宋红女关灯,她回隔壁她的卧室去。
宋红女却把方袖留下了:“阿婆今晚心口还是有点难受。”
方袖点头,去沙发上给自己铺床。
给宋红女陪床这件事,其实只有前阵子宋红女急性肠胃炎的时候,她和杨芊儿两个人才轮流陪过两个晚上。
这几天宋红女虽然经常心口难受,但因为心口难受让她陪床,倒还是头一遭。
方袖担心是不是有点严重,临睡前还是出于关心,提议宋红女喊医生过来瞧瞧。
宋红女说:“先睡吧,要喊医生也是等天亮了再看看。这个点了,别麻烦人了。”
方袖便作罢,她其实也没什么精力再折腾了,大概最近因为聂婧溪的事情影响到她,今晚她总觉得特别累、特别困。
事实也是,她一躺下,几乎沾枕即眠,沉得失去意识。
与方袖相反的是宋红女。
睡觉前,宋红女不觉得老房子那边的动静对她会有太大的影响,她确实也顺利入眠了。
可入眠之后,宋红女的耳边仍旧挥散不去敲敲打打和诵经念佛。
魔音一般。
宋红女越努力去忽略,它反而越飘越清晰,好像就响在她的耳朵旁边。
更糟糕的是,宋红女似乎遇到了鬼压床,她想起来,却怎么都起不来,手脚如同被人按压并束缚住。
不知过了多久,宋红女终于从“鬼压床”挣脱出来,大汗淋漓地粗喘气,捂着胸口,精疲力尽地呼喊方袖的名字。
唤了好几声,均无人回应。
听动静,老房子那边的法事还没结束。
宋红女半撑起自己的身体,看向沙发那边的人影,又唤了一声,仍旧没动静。
宋红女只能自己伸手摸索床头的按钮,想把屋里的灯。
可灯没亮。
怎么摁开关,灯都没亮。
宋红女又打算从床上爬起来,但她的脑袋太晕乎乎了,手脚也没什么力气。
万籁俱寂之中,做法事的动静更是戳得她脑神经一跳一跳的。
因为难受,宋红女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哎呀声。
就是在这个时候,宋红女忽然发现,有道人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站在屋子中间。
光线昏暗,只能模糊从身形辨认出是个女人。
“谁?”宋红女问,“方袖?方袖,你看看灯怎么打不开,快给阿婆拿药。”
说话的同时,宋红女其实看见了,应该睡在沙发上的方袖的身影分明还在。
而面前这道人影闻言没有动弹,只是发出一把声音:“红女。”
宋红女的心神猛然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又带些质疑地打量起她。
“红女。”人影又轻轻呼唤。
宋红女端详着看起来眼熟的她的发型:“……佩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