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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人间”!
西牛贺州、北济洲、东瀛洲、西昆仑洲、东阳洲、锦洲、如意灵州、南荒洲,八洲大地广袤无垠,将中洲团团围困在中间。
一时间天下相望、人人翘首皆是中洲中元山。
‘人间中心’名副其实!
但是此时的中洲却并不只是被其余八洲围困,还被一洲大地最中间那座中元山所围困。
甚至整座人间都困在那座中元山下。
千年之前,本来的人间共有十二洲,除了现在的九洲之外,还有三洲,分别名为舌凶洲、口恶洲和是非洲,位于现在人间的东南方。
而在那一场大战过后,三洲尽毁,终于才将罪魁祸首魔主千道梅成功封印,人间九洲无不欢喜。
然而要把封印魔主的那尊乾坤山河大鼎放置于何处却成了天大难题,九洲之间相互推诿,人人谈之色变,避如猛虎!
在一片争吵不休之中,就这样让那尊乾坤山河大鼎一直悬立在原来三洲所处的无尽汪洋之上受了多年的风吹雨打,形成了一片绝地。
直至后来出现了一个来历神秘的白发老头,从那大海之中一人独抗大鼎,一步一步将那尊乾坤山河大鼎从东南海上一路搬到了中洲中元山山顶之上。
据说当时无数人前去阻拦,那神秘的老人步步往前无人可挡。
老人一直走到了南荒洲和如意灵洲交界处,却被当时两洲相连的那一座长岛所阻拦,老人一气之下,左脚踏下便毁去了如意灵洲半洲之地,所以如今的如意灵洲才成为了人间最小的大洲。
而右脚踏下,一脚便踏断了天涯,留下了如今南荒洲最为著名的断天涯‘飞仙瀑’奇景,飞仙瀑自南明山流入大海,有那神仙难以飞跃的说法。
当时兴起无数传闻,有的还流传至今。
听说当时老人那两脚使得人间连震三月,将那无数成群结队前去阻拦的人吓得纷纷返回老窝不敢出门。
听说当时整座人间大海皆上升数尺,直到老人扛着鼎在中洲登岸,海水才慢慢退去。
而等到老人到了中元山脚下,身后已经无人敢随。
老人独自登山,一掌便削去了山顶,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封魔台。
而传闻山下那座石碑便是老人用峰顶削刻而成。
如今的山下那座石碑上依然可以见到行行如符文一般的文字,有无数的阵法符文大修士都曾经去亲眼观碑,据说都受益颇丰。
而今又有一个弯腰驼背、衣衫褴褛的老人来到山下。
老人立身于那石碑之前,远处一群形形色色的人眼神悲悯、指指点点。
一介凡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不是找死吗!
条条大道皆不走,偏向死道,走得不偏不倚,看来是命该如此!
凡人而已,七老八十本就到了该死的年纪,跑到这里来,在临死之前还能开开眼界!
更多的人则是漠不关心,因为那个老人暮气沉沉,一点微末光芒即将熄灭,落在眼中可有可无,宛若蝼蚁微尘。
老人也没计较那一个个晚辈的心高气傲,而是看着面前的碑文:
‘请看今日之人间,可笑九洲之天下!三洲之地已失,山河之鼎何托?
‘今借中洲宝地,九洲大陆为阵,人间正气为眼,托鼎于此!’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
还没走到山下,其实老人就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是另外一个老人,和自己一样的老人!
老人看着中元山下那依旧不愿意离去的众多晚辈,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于是伸手将那座石碑收入了袖中,而四周并没有人察觉。
当那座石碑一离开地面,中元山上层层积压的黑气与怨气便如雪崩一般滚滚而下,瞬间就覆压百里,不断的朝山下倾泻。
山下一群人亡命奔逃,不得不远离中元山。
而刚才老人旁边的几个人也是一阵恍惚,不知是眼花还是错觉,那个凡人老头居然已经更早一步消失,是死了?还是深藏不露?
而此时老人已经移步上山,几步之间已经到了山道中央,没想到却被一个小小的少年拦住了去路。
那个小小的少年有三瓣嘴,两只耳朵耸立在头顶。
虽然他自己也在那黑气和怨气之中难以保持清醒了,但还是坚持把自己面前这个平凡的老头拦了下来,不想让他就这样死在山上。
小小的少年才刚刚成人,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类交谈,想了一想便露出一副凶相,巨大的双眼通红,宛若两盏鲜红的灯笼,一对门牙像是合起来的两扇门板,于是更像是一处门户上挂着红灯笼。
少年救人心切,见那个老头一动不动,就把现出原形的一颗巨大头颅使劲两摆,在地上捶出两个大坑,发出吱吱吼叫,门牙上口水长流,就不信这样还吓不跑你!
这个少年居然拦了自己的‘道’,这便是道缘。
老人掏出了一根晶莹剔透的红色萝卜拿在手中,对少年说道:
“跟着我走,它就是你的了!”
少年二话没说,抱着那根萝卜跟在老人身后就一起上山去了,山中黑气与怨气自动为两人让路。
老人将手搭在少年头上,少年瞬间清醒,那一对耳朵立马就变得与常人无异,只剩下那一对门牙依旧如故。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没有名字。
“如果是出生算起的话,应该有一岁半了。
“如果是做人的话,今天才是第一天呢!”
“那以后你就叫程卯金好了!”
“你就是我师傅了吗?”
“我和你没有师徒之缘,不收!
“但是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师傅!”
“我觉得你就挺好的嘞!”
“你那个师傅有很多这样的萝卜!”
“那好嘞!我就拜他为师吧!”
“我们去哪儿?”
“我们去见你师傅!”
“我师傅在山顶上吗?”
“你师傅确实在山顶上!”
……
少年发现自己突然也会说话了,心中好奇很多,控制不住问个不停!
老人有问必答,使其知‘道’!
……
中元山上一片肃杀沉重的气息之中暗藏一丝宁静,而中洲无声大地之上却是杀机四起、喊声震天。
南北江上,残尸成山,血雨淋漓,汇聚成溪,江水积洪。
天机宫与太元山南北对峙历经几代,终于要在这千年之期到来时分出结果。
南北两岸战火四起,无数城池将在今日成为历史。
无数人在今日不得不草草了结他们辉煌的一生,也有无数人在今日功成名就。
但是更多的却是人间的悲欢离合,无数人妻离子散,流离失所……
千年的太平人间一朝被打乱,一洲山河风雨飘摇……
少母河流域一条干涸的溪涧中,两个少年各自背着两个老人埋头奔亡,才刚刚甩掉敌人却又被人追上,身后一群人手段法宝齐出,扑天盖地而来。
“朱兄,你确定是前面吗?”
朱弥生一只耳朵已经不知去向,是刚刚被一只懂得隐身之术的妖兽一口咬去。
不知道是谁的手段,本来那是一只被豢养的战兽,悄悄潜伏而来,其实应该能够一口就把朱弥生师徒二人枭首的,但是朱弥生的师傅朱义投拼着最后一口气伸出一臂把那头战兽打退,朱义投也失去一臂,朱弥生则是失去一耳。
此时根本无暇回头,稍有倦怠便是生死,朱弥生也顾不得自己和师傅身上血流滚滚,双眼直盯着溪涧出口处那条声势滚滚的大江。
“还有百里,我们便可安全!”
曾溪磨也背着自己的师傅曾如轼,一根带钩铁鞭将两人紧紧串在一起,曾如轼扯断那根长鞭之后也已经人事不醒。
更早一些的时候,一个女子一刀划中曾溪磨双眼,现在曾溪磨只能听着朱弥生的脚步声一起向前,不敢稍有落后。
两个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尽快地与门中前辈汇合。
没想到这一次金乌宫和东阳殿都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两派人马,不过幸好他们自己也打了起来,不然现在哪还有命!
而两人身后,有两队人马紧追不舍,领头的是一男一女,彼此互相提防,既不能让对方得手,又要防备对方对自己下手,所以才让这两个少年一路幸运的逃到此处。
不过幸运总有尽头,因为这条河床已经再无路可走。
领头二人正在高兴的时候,突然一道道人影落在河床两岸之上,正好把众人包围在河床‘口袋’之中。
有几个人分别去接应两个少年!
险死还生,两个少年听着那熟悉的的乡音尽情大哭!
终于,自己活了下来,终于,师傅有救了!
……
而在中洲南岸海边处,一个喉头大洞流血不停的老人已经将自己的徒儿下葬。
没有选择什么风水宝地,而是就地挖了一个坑掩埋。
一场师徒之情就此了断!
老人神色枯寂,脚踩一段枯木从海上向南而去!
……
两拨少年也终于抵达各自的目的地。
三洲剑湖几个少年才走没多远,就碰见一群师门长辈迎面而来,被告知说要撤走了!
几个少年一团疑惑,师傅他们可就要成功了呀!难道就这样放弃自家宗门的旧山河不要了么?
可是一群长辈谁也不愿意理睬几个少年。
而青羊宫陈言礼三人本来沿着太元江一路南下,估计半夜才能到达大京,却有三个道人突然现身,说是宋岳的嘱托,要带几人一起走。
六人几息之间就到了那座大京之下,城里已经有一群少年在等待。
刚刚大京城上一场大战突然爆发,却又瞬间结束。
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城主司马长门不仅没死,还比传说中更加强横!
最先违禁城令飞升,现身于大京上空的两名自称是太元山的老人现在被挂在城头,已经老命不在。
其余四人尾随司马长门而来,却不是帮手,都是要杀司马长门,反而不知为何被饶得一命。
那位司马城主一出手便有了结局,大京城上下欢声一片,守城武士山呼万岁,震颤一洲,可是他却转身又走。
那个年轻女子城主站在城中最高的那座大殿之上大骂不停,将自己身上蟒袍撕碎一地,扬言要去闯荡天下。
而来潮阁如潮水涌来的人马在城外听见那阵阵山呼海啸,现在已经绕道而走!
……
东海崖畔,酒铺男主人遣散了客人,今日自己偶做堂前客,喝起酒来!
今日客凋零,当垆卖酒的俏丽女子却笑得更加开心,那颗红痣比酒还要醉人。
今日米汤喝酒极多,在最伤心的时候有人劝酒不停,算是童子现在唯一的舒心事了。
“米汤已在人间,公子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