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励宴看着不停赶人的温暖暖,女人面上的不耐烦和陌生,刺痛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面对这样的她。
毫无心理准备的他,整个人都在失控的边缘,身体里似被抽空了力气,又似流窜着要将他烧成灰烬的无名火。
男人双手在身侧早已紧握成拳,微微发抖。
他担心自己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情绪,发疯的伤害到温暖暖。
“好,我走……”
他艰涩的开口,艰难转身迈步,步子却越来越快,很快拉开露台的落地门,身影一晃从那边跳了下去,消失不见。
露台的落地门晃动了下,带的窗帘微微卷动,温暖暖眼前却好似闪过些什么画面。
似乎从前也有人,这样翻过露台,藏在那窗帘后,突然出现,然后……
她脑子一阵熟悉的尖锐疼痛,温暖暖闭上眼睛,身子都晃动了下,险些跌坐到地上去。
她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半响都不曾移动。
其实内心里,知道这个男人竟是宝宝们的爹地,她远没有表面上那样漠然平静。
心里涌过陌生的撕扯般的疼痛,这种痛像是印刻在骨髓了,让她想要趋利避害,远离那个男人,一丁点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温暖暖双手覆在小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良久,她才调整好情绪,迈着有些站麻的双腿来到露台边儿,将门和窗户全部都反锁了。
那个男人应该是走了吧……
大晚上的,她也不想再惊动家里的人,影响大家休息,便也没再给保安处或者云淮远打电话,转身就爬上了床。
温暖暖将自己蜷缩起来,关上了灯。
她以为被那男人一闹,自己会睡不着的,却没想到大抵是精神疲惫,也可能是孕期嗜睡,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而黑暗里,男人高大的身影却去而复返。
封励宴脚步很轻,男人来到床前,静默的长久的凝视床上熟睡的女人,眼底满是沉痛阴郁。
他的神情已然恢复平日的冷静,但是仍旧微微凸起的额角青筋,却泄露出内心的压抑和克制。
那日,他在R国的医院和温暖暖失之交臂,一下子就没了温暖暖的踪迹。
着急紧迫之下,根本就没来得及多向格蕾丝医生寻问温暖暖的状况,也便疏忽了温暖暖失忆这样重要的事情。
刚刚他又打电话给格蕾丝医生沟通过,才确定,温暖暖竟然是在R国清醒过后,就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怪不得她当时阴差阳错的上了他的车,竟然会是那个反应,也怪不得她即便是好好的回到了南城,却也从来没想过要联系他。
当然,就算她还记得从前的一切,说不定当时上了他的车,也不会向他求助,更再联络他。
这样想着,封励宴不觉自嘲的笑了笑。
格蕾丝医生说,她给温暖暖做过多次脑部检查,并没有发现脑部有影响记忆的病理问题,所以觉得温暖暖的失忆,多半是绑架受刺激等引起的心理原因。
此刻封励宴静默的看着温暖暖,心中翻搅着的都是苦意。
他想,她大抵是不想再想起他,因为他给她带去的一次次伤害,让她潜意识里将他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
眼底涩然,封励宴深吸了一口子,这才在床前慢慢的单膝跪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温暖暖放在旁边的手。
十指交错,收拢交缠。
女人应是觉得受到了禁锢,微微挣扎了下,秀气的眉也轻轻颦起。
封励宴没松开,盯着她的眉眼。
“暖暖,即便你选择忘却,我也绝不会放手。”
女人睡梦中竟都似排斥不屑的,又甩了甩手,封励宴却握的更紧了,像在固执的跟她较劲。
温暖暖到底抵不住困倦,没能醒来,动了动就习惯了又沉沉睡了过去。
封励宴抬手,将她微微笼着的眉心,用指腹一点点抹平,又倾身过去落下一吻,心里的煎熬才略散去那么一点。
这时候,温暖暖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是睡着后下意识的小动作。
她的手动了下,封励宴没松开握住的她的手,却也怕弄醒她,便顺着她手滑动的方向移动。
却不想,她的手带着他,然后,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封励宴顿时眸光一颤,浑身僵硬。
此刻他的手背紧紧的贴合着她的小腹,那里的触感略坚硬,和她身上别处的柔软全然不同。
那是他们的宝宝呢。
封励宴一瞬间一动都不敢动,石化在那里。
也不知就这样静静的在床边呆了多久,天边都泛起了光亮,他放在裤兜中的手机开始震动,男人才如梦初醒。
担心吵醒温暖暖,他抽了下手,才觉半边身体都是麻的,稍一动就如万千虫蚁啃咬般。
男人咬牙忍过,才飞快挂断封猛的电话,站起身。
他知道,这是封猛在催促了,毕竟天都亮了,大抵封猛是担心他被云家的人发现,遭受毒打。
封励宴又苦笑了下,抬手捏了捏眉心,虽是不舍,但也知道不走不行了。
他迈步,余光却瞥到了沙发上的那个手工香囊。
封励宴迈步走过去,弯腰捡起那个香囊,想到这东西很可能是温暖暖专门做给那个崔越的,他心里就油煎一般,嫉妒的拳头紧握。
他生出拿剪刀将香囊剪个稀碎的念头,又觉得自己应该将香囊带走。
然而素来肆意妄为,从来依自己心意,霸道行事的男人,竟然在这样一件小事上,迟迟无法下手。
他竟然害怕,在顾虑。
怕他这样的举动,会让温暖暖更加的生气,想到女人拿着针线,专注做这香囊的样子,他也舍不得下手。
良久,那香囊被封励宴又放了回去。
男人俯下身,拿着桌子上的驱蚊中药草,一样一样的拍照,又在手机上一一识别。
他又仔细看了这些中药草的药性,确保每一样都对温暖暖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影响,这才又一样样的复原好,放回原来的位置,转身离开,就像他从来没有再回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