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咬着唇:“我现在心里很乱,还没考虑过那些。
”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些许娇弱无力。
让人听了心生同情。
这一边。
陆慧君的情绪依然奔溃,她想不通,明明前阵子小孩还给她过了生日,这一会儿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
路上她还有几分念想,事实摆在眼前,她接受不了。
秦家大哥说话陆慧君听不进去,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她找李玥去劝。
因为除了李玥,他想不到别人。
李玥就又回到卧房。
陆慧君泪流不止。
保姆送了点饭进来。
李玥喊陆慧君吃。
陆慧君说没胃口,随后又道:“玥玥啊,你说我家老二,走的时候疼不疼?”
李玥摇头表示不知道,受伤的时候肯定是疼的。
做手术时应该没有知觉吧?
走后模样很平静,应该没什么痛苦。
她说:“伯母,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想开点,阿元走的时候,我做了个梦,他还提到你,说下辈子还当你儿子,到时候会做个乖学生,不再气你了。
让我......好好照顾你。
”落井下石的话,她此时说不出口,她安慰着对方。
陆慧君就骂:“谁想做他的妈?他就是来讨债的!”
李玥见她情绪波动了,拿出为秦元画的画册:“这个送给你。
”
陆慧君翻开画册,基本上都是秦元工作时的状态。
寥寥几笔,栩栩如生。
尤其是批文件的一张,神态认真极了。
陆慧君的眼泪再次流下来,滴落到纸上晕染开。
她赶紧擦掉。
小孩所留的照片不多,可不能把这些纸弄烂。
李玥又喊她吃饭。
陆慧君多少吃了几口,过了一会儿,说:“你不吃吗?”
“我不饿。
”
陆慧君心情稍稍平复后说:“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来的啊。
”
李玥心念一动。
秦家父子应该都知道了。
男人控制情绪的能力比女人强。
一家三口,如今只有陆慧君被蒙在鼓里。
她要好好利用秦母的同情心才行。
她痛哭出声,而后欲言又止道:“我.......伯母,我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暂时先失陪了。
”她转身跑回自己房间,出门时还险险和秦父碰上,她抬眼看向秦父,露出委屈的神色,随后低头走人。
秦父心道难不成慧君对李玥说了重话吗?
他进了屋。
陆慧君也在抹眼泪,她看到他:“我怀疑玥玥是被那个逆子挟持来的。
”有一次在她眼皮子底下,那小子就把人弄上车了。
这个小孩小时候就倔。
十几岁和他们置气跑到外面,无人看管,性子难免极端。
对他们做父母的孝顺是没得说。
但对别人,他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这种欺男霸女的事,他真做得出来。
秦父坐下,慢慢和陆慧君沟通。
陆慧君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
难怪李玥会不想提这件事,小丫头也太懂事了,如此遭遇,还来安慰她。
她真是没脸。
陆慧君心中十分内疚,和秦父商量着带李玥一同回老家。
“我还没说完。
”秦父接着道:“玥玥她......”
秦父将事情的大概告诉陆慧君,陆慧君听后起了私心:“等她状态好一点,我再问问她的意见,最好是能留在咱们家,如果她不同意,那就算了。
唯一的要求,把咱们老二的小孩生下来。
”
“玥玥挺懂事的,性格也温柔,你一定要多劝劝。
”秦父让陆慧君和李玥交流,有事情做也不至于整天为小孩的事而伤神伤心。
陆慧君答应了。
她连日奔波,情绪起伏太大。
心力交瘁,此时忽然感到疲累。
说想睡一觉。
秦父陪在一旁。
陆慧君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李玥白天处理公司的事情,傍晚回来还要守灵,她身体吃不消,夜里又发起了高烧,自行吃了退烧药,但并不见好。
第二天医生来了。
对方留下药后,顺手给李玥一张纸条。
李玥目光一聚。
待医生走后,她关上门看信,是李焕风的笔记,他让她三天后想办法去寺里一趟。
李玥准备趁着公司午休的时候过去。
刚把纸条撕了冲进马桶。
房门被敲响。
因为李玥现在的身份,秦父找她商量葬礼适宜。
秦元在去医院的路上有交待过身后事,如果他死了,想回国内,但他不想进自家的祖坟,要她找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
昏迷前还扬言,她清明节如果不去看他,他是会缠着她的。
李玥打算将他葬在太祖爷爷奶奶的墓园。
那边属于公共墓地。
符合秦元有山有水的要求,而且风景也好。
以后她为祖宗上香的时候,顺带能给他烧个纸。
也算做到了他对她的交待。
她把秦元走前说的话,和她的打算说出来。
秦父没有说旁的。
小孩英年早逝,做的这些勾当,他愿意将其葬在祖坟,祖宗怕是也不会认。
秦父没有意见,陆慧君和秦家哥哥也未有其他说法。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次日火化的时候,陆慧君又昏了过去。
李玥本想送她回去。
阿斌非要她捧着装秦元的盒子。
她简直欲哭无泪。
在阿斌快把盒子放到她手上,她也装晕过去。
她可以为秦元守灵。
因为守灵这种事,朋友也能做。
但捧他的盒子。
她不会去做。
贾靳豫还在,她怎么能抱着别的男人的盒子?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秦家父子不知道李玥的想法,以为她劳累过度了。
她这几天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还要操心老二的丧事,他们都看在眼里。
阿斌认为李玥是装的,如果不是秦家父子在场,他真恨不得去挠她两下,看她醒不醒。
李玥被送回住处,待房门关上,她便睁开了眼睛。
傍晚时分,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是陆慧君:“伯母,你醒了啊。
有事吗?”
“听说你也晕倒了,我来看看。
”陆慧君上下打量李玥,脸色很苍白,眼底淤青十分明显,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又说:“玥玥啊,我听阿斌说,老二走的时候,把公司都交给你了。
”
李玥道:“我只不过是个出主意的。
如果你们想要回公司的经营权,可以找阿斌上下走动,我会签字的。
”
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她还是觉得凭自己一点一滴打拼来的事业才有成就感。
不劳而获的东西,需要背负的太多。
“我们家也没有人懂做生意。
除了你,我们不知道要拿老二的公司怎么办。
其实我早就和孩子说,不要做什么生意,安生的让他爹安排一个单位上班,他就是不听,得罪那么多的人,最后.......”陆慧君的眼泪又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