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完全以儿子为骄傲的严炳恩,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顾九溪才看着严炳恩,问道:“我之前听严恒白说,您病了?”
严炳恩的目光还放在严恒白的照片上,丝毫不在意的挥了挥带着手铐的手,摇了摇头,说:“我这种人,只要再多活一天都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不求别的了。
”
顾九溪没有说话,她在来之前已经从狱医那里了解到,严炳恩已经没多长时间的活头了,他脑袋里的肿瘤已经完全扩散,现在身体里到处都是。
他的身体一直用镇痛药物维持着,是严恒白花了大价钱托人送进来的。
顾九溪看着严炳恩小心翼翼的将严恒白的照片收了起来,放进胸前的口袋里,贴身保存着。
片刻后,严炳恩抬起头来,问道:“丫头啊,这辈子我们小复遇到你,是他命好。
伯父已经活不太久了,剩下的日子里,伯父就只能求你帮我好好照顾他了……小复这孩子从小就特别的要强,如果他欺负你啊,你就别理他,过不了几天,他就会主动的找你去了。
”
顾九溪点了点头,艰难的弯起嘴角,语气沉重的答应道:“好,我记得了。
”
严炳恩说到这里,一脸的愧疚:“可惜,我和她妈妈是没有机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了,对此,我们也很抱歉。
“
顾九溪弯着嘴角,没说什么,目光一直躲闪。
严炳恩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深怕照片不在。
再确定照片仍妥善的在口袋中后,这才放下心来,扶着桌子,从位置上起身。
探监的时间很短,可他似乎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将想说的话都交待给了顾九溪。
他说,如果他死了,叫严恒白不要难过,死对于他来说,就像一种解脱。
他忍着病痛,盼了四年,终于盼来了顾九溪,盼来了他儿子事业有成,幸福美满的消息,他此生已经没有遗憾。
顾九溪转身过身,没有再回头。
她不敢保证,再多呆一刻,会不会被严炳恩察觉出她的异样来。
她能为严恒白做的,恐怕也就这么多了……
殊不知,在她转身之际,严炳恩已经弯下腰,对着她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
……
监狱外,充足的阳光,刺的顾九溪眼睛疼。
老孟站在车前,等着顾九溪走近,拉开车门。
顾九溪怔怔的看着老孟,许久都没有上车。
她问:“老孟,如果当一个人老了,垂死前最大的愿望会是什么?”
老孟被顾九溪问的一愣,片刻后,和蔼的笑笑,答道:“我今年也有51岁了,半截身子也算入了土的人……如果,让我在闭上眼睛之前许下一个愿望,那我最希望我的儿女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哪怕他们一辈子没什么出息也无妨。
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
顾九溪对着老孟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嗯,我明白了……”也许,严恒白的心思也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顾九溪让老孟先开车回去,她说她想一个人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