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低着头，双肩收拢。李胤泽居高临下看着，也觉得可怜不已。
可现在不说，将来要怎么办。他赌不准这小丫头心思到哪个地步，如果只是误入，她自己及时调头也就罢了，就怕她自己钻死胡同。
“藕粉丸子很好吃，还是谢谢棠棠。”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少女头发，说：“时间不早了，天黑了你出去不安全，收拾一下，小叔叔送你回疗养院。”
周棠茫怔怔地抬头，逆着顶上不明不暗的灯泡的光，看清楚男人的面孔，是和往常一样温柔的笑容。
她喉间干涩，怀疑自己是理会错了，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起身去拿好给奶奶的丸子，她跟着李胤泽一起出门。
上了车，司机问李胤泽，是否立即回单位。
“先去疗养院。”
“好的。”
周棠抱紧怀里东西，说：“小叔叔晚上要加班么？”
李胤泽身子后靠，正闭眼缓神，闻声，睁开眼睛，在镜子里对她笑了笑。
“还有一点工作。”
现在坐得近，周棠侧过脸快速看了他两次，清楚地捕捉到他面上疲惫。
这么忙，还是过来了么？
她心里莫名发慌，沉默不语的同时，绞尽脑汁地回放刚才彼此的对话，一字一句地深思推敲。
一直到疗养院附近，李胤泽送了她到楼下，并未再上楼去看老太太。
周棠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脚步匆忙，明显是公务缠身。
她迟钝地转身，却没快速往楼上跑，失神许久，默默在楼下长椅上坐了下来。
脑子里胡乱地想着，闪过许多东西。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机来翻看。
短信消息，前几天每天都有，都是周丹发来的，起初都是咒骂的话，她嫌烦，就都拉黑了。
周丹又不死心，换了好几个号码发过来。
最近一次，也是前天收到的。
她打开手机，想要翻找消息，却发现都被自己删掉了。
犹豫片刻，她把几个号码都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没过多久，果然有条短信弹出来。
就几个字，都是脏话，接着又连续好多条，全都是重复的，一看就是用什么软件代发的。
消息很快堆满，话也开始出现不重复的，有长有短，其中有部分引起了周棠的注意。
——真恶心，小叔叔，你也叫得出口！
旁边又都是许多不堪入目的脏话。
——我已经告诉那些人了，等他们告诉李胤泽，你看他怎么看你！
周棠握着手机，盯着那一条短信，指尖微微发着抖。
那天周丹在急诊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她当时还没想清楚，心里只有愤怒恐慌，此刻看着，却感觉一脚踩进无底深渊，眼前一片漆黑。
联想刚才李胤泽说的那些话，她疯狂地往这件事上联想。
小叔叔知道了。
所以即便再忙，还是抽了空出来，就是想提醒自己。
“恶心！他也会觉得你恶心的！不要脸！”
咒骂之声仿佛到了耳边，少女几乎是瞬间，猛地从长椅上站起了身。
哐当一声。
饭盒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