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一路笑闹着往前走,终于在天色彻底黑透之时,来到了目的地——一家名叫荷尔蒙的夜店。
这家店的外观平平无奇,但内里却别有洞天,不光是舞台比别家夜店大上好几倍,就连舞池的占地面积也很惊人,是在最中央的位置圈出一大片空地来专供青年男女们跳舞,至于卡座则只零星散布在角落,乍一看几乎不像夜店而是舞场了。
苏珊在杰克逊的带领下,七拐八杠的才找到一处无人的位置坐下,她说:“你待会儿就在那上面表演么?灯光这么亮,周围又这么吵,我在这里怕是只能听见舞池里的声音了。
”
平心而论,杰克逊帮她选的这个位置不错,是正对着舞台的角度,只是距离实在是有点远。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杰克逊卖了个关子,随即就要去后台换衣服准备上场,他一想到能在苏珊面前表演自己的歌,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起来,就连脸上的淤青伤痕都因此显出了几分朋克气息。
苏珊懒得再管他,只叫来酒保,点了几瓶低度数的甜酒,她过会儿还得负责把杰克逊弄回家,就算是心里有事也不能喝醉。
不多时,演出正式开始,随着“啪”的一声,全场的灯都被关掉,在满室黑暗中,只有一束光照在了正中央的舞台上,而原本在舞池里嬉笑着的男男女女见此情景,则纷纷安静下来,开始等待今晚的节目。
杰克逊就是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刻出现在台上的,他画着浓浓的烟熏妆,顶着那头被发胶处理妥帖的绿发,抱着吉他发出了一声嘶吼。
苏珊欣赏不来这项艺术,更没听过他这首歌,在一个寒颤之后,下意识的倒了杯酒压惊。
与此同时,舞池里的气氛却是又热辣喧闹起来,单听那快要把屋顶掀翻的尖叫声,就让人觉得比之前还要热闹上千百倍,可见杰克逊的艺术虽然小众,但调动氛围的能力却着实是很不错。
夜店里的男男女女都亢奋的跳起了贴面舞,苏珊则是对自家弟弟这一套毫无感触,她继续坐在卡座里喝酒,因为一个人无聊的缘故,便又添了两份零食,倒是很会自得其乐。
不远处,有位没有伴儿的男士观察了她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坐了过来,他拿着两瓶啤酒,相当自来熟的往苏珊面前递了一瓶:“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好,我叫杰夫,跟你一样也是一个人。
”
“你好。
”苏珊低着头不看他,更没接那瓶酒,就只是饶有兴致的摇晃着自己杯中的起泡甜酒,想用冷淡的态度让他知难而退。
可男人见苏珊打扮保守,又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在故作矜持,便又把话说得更直白暧昧了些:“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去跳舞吧,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
苏珊闻言,终于是忍无可忍,她态度坚决的拒绝到:“很抱歉,我已经有男伴了,没兴趣跟别人喝酒。
”
男人没想到她看起来温和,说起话来却这么冷淡,便没再纠缠,而是悻悻的起身离开了。
不远处,有个挺拔的身影恰好目睹了这一幕,他因此连身边的女伴都看不到了,一番敷衍后就离开舞池,向苏珊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见苏珊满脸的心事重重,他顿时犹豫起来,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是走过去了。
他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在医院里养病的亚历山大,因为听过下午陆骁回来后那番添油加醋的描述,所以当场被气了个人仰马翻,随即痛定思痛的决定这日子不过了,与其闷着,倒不如出来找乐子。
于是,亚历山大便在护士的眼皮子底下潜逃了,他没想到会看到苏珊,所以在激动之余又有些紧张,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坐过去。
苏珊专心致志的喝酒,见又有一个男人坐到自己对面来了,也仍旧没什么反应。
她自知相貌平平,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即使是有男人搭讪也不过是觉得自己好招惹罢了,因此对坐过来的男人都毫无兴趣,只等着这一个也跟上一个一样开腔后,就开口把他挤兑走。
然而,这一位却是很有些特点,他坐下之后,一言不发,就只是自顾自的喝酒,仿佛来这里不为搭讪,而是想找一个能让他安安静静的坐着喝酒的地方。
苏珊用余光看着他面前的酒杯,数到第三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去看他,她原以为会见到一个同病相怜的伤心人,却不成想竟是看到了她最近竭尽全力想要忘记的一张脸。
对亚历山大,她是真心实意的无话可说,所以在看清来人满脸的颓唐后,既不说话,更不走人,只是把面前的甜酒当成了水喝,虽说这类酒的度数往往不高,但这个喝法还是看的人心惊。
许久之后,亚历山大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在苏珊面前,底气不足,伸出手夺酒瓶的做到一半就继续不下去了,转而在桌面上轻扣一声,说到:“你别喝了,是酒就会喝醉的。
”
“你自己不也在喝么?又管我干什么。
”苏珊的酒量其实还不错,只是她以前从未在亚历山大面前展示过,这才会让他误以为她是个一杯倒,此时她大半瓶甜酒都喝完了,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已经足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亚历山大自觉有点多管闲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还是硬着头皮说:“你是开车来的吧?要是我们都喝醉了,一会儿可没人开车。
”
他已经切身体验过酒驾的危害,现在身上都还隐隐作痛,故而不希望苏珊重蹈覆辙。
苏珊察觉到他的别扭,平静的指了指台上正在歇斯底里唱歌的杰克逊:“没关系,有人送我回去。
”
这下子,亚历山大的脸色顿时变得比杰克逊的头发还绿了,他看看舞台上的群魔乱舞,又看看苏珊,蹭一下站起来,指着台上问到:“他到底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