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亚历山大有些生气,灿烂的面容都因此变得阴沉严肃,他向来不爱藏着掖着,站起来很直白地对丽萨说:“是你害了米兰达!”
“你说的对。
”丽萨面如死灰,任凭亚历山大如何误解也不肯辩驳一字半句。
亚历山大见到她这副样子,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所以很快就意识到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救出米兰达。
他可不想叫米兰达继母,更何况这还是他父亲德瑞克的一厢情愿,是彻头彻尾的违背本人意愿的逼婚。
相比于突然变得莫名其妙的丽萨,从德瑞克这个罪魁祸首那里入手好像更简单直接得多。
但在想清楚这点的一瞬间,亚历山大连大义灭亲的心都有了,他认真地思索着报警解决的可能性,还有他父亲神通广大的程度,在这样的一番权衡后,最终选择先去找德瑞克谈一谈。
德瑞克的势力是亚历山大所不能比拟的,他毫不怀疑警方也拿自己的父亲没有办法。
开车回到了中午时才拜访过的别墅,亚历山大二话不说就要往里冲,结果被火眼金睛的管家给拦了个正着,对方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但却挡在进屋的必经之路上,说什么也不肯让开。
亚历山大只好焦急地表示:“我父亲呢?我真得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你不能拦我!”
管家的眼中满是了然,他心想:果然是知子莫若父,事情的发展跟老爷所料的一点不差。
“少爷,关于您去而复返的目的,我跟老爷都已经知道了。
您还是请回吧,等到婚礼举行的时候,老爷会提前通知您的。
”管家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让亚历山大更加不愿意善罢甘休了。
亚历山大两手一摊:“婚礼的时候再通知我?!上帝啊,你到底知道父亲他在做什么吗?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婚礼而是心理医生!”
管家摇了摇头:“不,少爷,是您没有理解他,您的父亲很清醒,这是他的执念与梦想。
”
“好吧,愿上帝宽恕你们。
”亚历山大能说出这句话,就表现他已经相当绝望了,所以下一秒,他直接就开始挽起衣袖往里闯。
管家谨记着德瑞克的吩咐,死死拦着亚历山大不许他进,但两人之间的体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他努力了很久,还是被亚历山大连拖带拽地给一起拉到了别墅的正门外,离进去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索性就松开了亚历山大,管家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将大门一关,然后靠在锁上气喘吁吁的继续传话:“少爷,老爷他说得很清楚,他要专心筹备婚礼,所以不见任何人,您就不要再纠缠了。
”
亚历山大眼见是功亏一篑,虽然心里急得像要着火,却也没办法跟管家动手,只好看准了德瑞克常常独处的那间房的窗户,然后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地朝屋子里喊起话来。
“父亲,请你醒一醒!母亲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她并没有离家出走,而是提前被上帝召唤去天堂了!墓碑就在您眼前不是么?!看在母亲的面子上,请您把米兰达给放了吧!”
这番声嘶力竭的话就是奔着德瑞克的逆鳞去的,他果然被亚历山大气到震怒,推开窗户也用喊话的方式斥责到:“你给我闭嘴,你怎么可以这样诅咒自己的母亲?我在婚礼之前都不想再看到你!”
德瑞克自有一套能够自洽的逻辑,他确实在花园里立了墓碑,但这跟他认为乔伊斯根本就没有死并不冲突。
谁说墓碑一定要是给死人立的?是他在找到乔伊斯之前需要一个这样念想而已。
“是您在诅咒母亲,她明明安息的,是您非要让她不得安生!”亚历山大继续对着德瑞克所在的方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认为哪怕不能让他立刻放走米兰达,但只要能让他清醒一些也是好的。
可德瑞克早就已经自我封闭,即使是儿子的话也无法听进去半个字,他气得快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只不断地让亚历山大离开这里,不要再在自己面前碍眼。
在他看来,只要他跟乔伊斯重新结婚,那么生活也就会恢复成他最怀念的幸福模样,现在的龌龊与蹉跎都是不值得在意的,这样的思维方式其实跟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来生的狂热教徒并没有什么两样。
父子俩一个不肯听,一个不肯走,就这样隔着窗户大吵了一架,到最后还是火冒三丈的亚历山大先绷不住了,他的金发都在争执中变得凌乱,是来回踱步时被风给吹散的。
抬手将头发勉强梳理好,喊得口干舌燥的亚历山大终于是被气到上头了,他放弃了讲理,转而开始进行人身攻击。
在他看来,只要能让德瑞克放弃这荒谬的婚礼,那就算是要把家丑搞得全天下都知道,那也没关系。
亚历山大作为一个被放养长大的自由派,并没有要服从家长的权威这样的观念,故而开口时毫无心理负担:“父亲,我希望您能再清醒一点,因为单方面的逼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胡说,我跟你母亲是两情相悦!”德瑞克只有这种时候,才肯稍微正面地回答一下问题。
亚历山大见他上钩,接着甩出自己的论据:“这不过是你单方面的自作多情罢了!米兰达她年轻貌美,而你不过就是个坐在轮椅上的风烛残年的老头子罢了,你现在根本配不上她!”
这话一下子就击碎了德瑞克的幻想,他整个人都顿住,是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是年轻人了。
亚历山大看起来单纯直率,但真要挤兑什么人的时候,绝对句句是痛点。
譬如现在,德瑞克就因他几句话,被打击得默默关上窗户,然后推着轮椅退回了屋内,他这么多年来都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忽视了自身的变化与时间的流逝,还以为自己是年轻时的英俊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