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舒久安就乘着马车去了城外的舒家村。
把舒闵从家谱上除名很简单,舒久安只要从舒府里找来家谱就可以除去。
但要从族谱上除名,还得去找舒氏的族长才行,族谱在族长手里。
在祠堂里找到族长后,舒久安让春琴和叶心在外面守着,然后就直接说明了来意,没有拐弯抹角。
不过,族长是个老学究,最看重孝悌忠信和礼义廉耻,这一听她说要把舒闵从族谱中除名后,顿时就怒了。
“王妃,纵然舒闵犯了罪,被流放了,但他依旧你父亲,你怎么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天底下哪有为人子女的,要把自己父亲从族谱和家谱上除名的,你即便是身为王妃,你也没有这个权利!”
看着族长暴跳如雷的样子,舒久安相信若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族长多半会抄起门边的棍子,把她打出舒氏祠堂。
舒久安解释道:“族长,您先消消气,这并非我的意思,是圣上的意思。
”
族长不信,以为舒久安是在诓他,“好啊,你当了王妃后,这胆子变大了啊,竟然连这样的谎话都说得出来,你以前是多么端庄知礼的一个孩子,怎么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看,你就是觉得舒闵现在这个样子,成了你人生中的污点,所以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将其抹去,你怎么能这么做,那可是你父亲!”
舒久安早知道会这样,就连忙解释,“族长,我没有骗您,这真的是圣上的意思,我要真的向您说的那样,早在舒久宁被除名的时候,我就提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见舒久安信誓旦旦,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族长激动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他迟疑的问道:“为什么圣上会有这样的意思?”
问完这话后,族长突想起了什么,“难道舒闵又犯了什么罪?”
只能是这个原因,不然圣上好端端的怎么会把舒闵从舒氏族谱和家谱里除名?
“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罪?”
族长的这几个问题,舒久安没明确的回答,只是说道:“族长,为了不被他牵连,还是早一些把他从族谱中除去吧”
舒闵和穆清钰的事情是要暂时瞒着,所以有些事情舒久安也不好说得清楚。
但她话说到这里,族长也大概明白了,舒闵多半是犯了株连九族的罪,而会导致这样罪名的,也就那么几个。
一想明白后,族长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随后对舒久安的态度也变了。
他对舒久安行了一礼,然后无比愧疚的对舒久安道歉,“王妃,是我错了,我没弄清楚十分对错,就胡乱指责你,此次多谢王妃相救。
”
族长虽然迂腐,但也不是不明事理,在圣上知道舒闵所犯之罪的情况下,舒久安争取到圣上的同意,把舒闵从族谱中除名,不牵连其他人,想必是做了很多努力。
他对舒久安行这一礼,是应该的。
舒久安连忙躲开,没受这一礼,“族长不必如此,我也姓舒,不能坐视不理。
”
和族长说了几句话后,舒久安便让族长尽快把这事处理好,但暂时不要对外声张,也不要把她今日来的目的给说出来,只说她是来祭拜赵景姝的就成。
族长清楚事情的轻重,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该知道的,所以没多问什么,就连忙应了下来。
等舒久安离开后,他便立即召了几个信得过的族老,在他们的见证下,把舒闵的名字从族谱上除去。
之后,只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可以把这事告诉族中所有人了。
....
穆清岐派赵景铄和赵明辉去平州镇压准备谋反的平王一事,舒久安是在中秋节前两日才知道的。
和之前穆清朗带兵去北境一样,他们都是在深夜离开,没多少人知晓。
而舒久安是去镇国大将军府看望老太君的时候,与老太君、陈素闲聊之中,才察觉到这一点的。
不得不说,穆清岐和朝堂上下都把这事瞒得挺好的!
也是,这大景外有敌国进犯,内有人谋反,正是内忧外患之际,不能再让别国的人知道这些消息,以免增添乱子。
不过这几日,盛京城市里涌入了不少从北境来的人,他们把北漠和大景打仗的消息也一并给带了过来。
即便有人故意遮掩,这各国的使臣们,也多少都听到了些风声,都为此事感到焦虑。
四方馆内,毛卓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原以为大景让我们留下来,是因为那凤冠,所以故意找借口扣下我们,现在看来,主要是因为北漠国向大景开战一事。
”
“想必这战事的消息是那日晚宴上传来的,大景圣上那个时候是装醉离席,要是那个时候我们能察觉到不对,何至于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
”
一想到这点,毛卓立心里就侯后悔得不行,那个时候他要是没有过多的纠结凤冠被输掉的事情,说不定就能注意到穆清岐的不对劲了。
“不行,我现在这就去把这个消息传递回去。
”
虽然现在把消息传递回去是有些晚了,但他实在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一旁专心绣香囊的原和公主,听着他这话,头也不抬的说道:“别想了,这消息你是传不出去的,别白费力气了。
”
“之前消息没传开时,大景能对咱们以礼相待,只是暗中派人盯着我们,但现在消息传开了,但凡我们有点异动,大景会用强硬的手段,这叫先礼后兵,你没注意到四方馆的守卫增加了多少吗?”
听着原和公主前面的话,毛卓立心中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大景居然派人暗中盯着他们?
而原和公主后面的话,直接让惊得他原地跳了起来,让他也顾不得什么疑惑,连忙挪着自己笨重的身子,到窗边观察外面的情况。
看着外面守卫的人,毛卓立的心沉了下去。
原和公主不说,他还没注意到,这四方馆的守卫增加了这多。
而且肯定不只是这些,还有暗中盯着他们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想把消息传递回去,只怕是还没出四方馆消息就被截了下来。
毛卓立关上窗子,表情相当的严肃,“公主,事态严重了,照这情况来看,我们短时间内,只怕是别想回东邵了。
”
若只是暂时那还好说,要是一直被扣在大景那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原和公主的脸上没有一点儿担忧害怕的意思,手中的活也没有停过,感觉被监视、被扣在异国他乡和她没什么关系似的。
毛卓立很不理解,为什么她可以表现的这么无所谓,还有是他们被大景的人暗中监视的事情,她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怎么不告诉他们?
原和公主收了线,一边查看自己绣的香囊一边说道:“告诉你们有什么用,又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大景更加警惕,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还有,我并不是无所谓!”
着急上火的毛卓立没在意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我们就只能是坐以待毙,任由大景监视和扣留我们吗?”
闻言,原和公主把手里的香囊放下,安抚道:“毛大人,你别着急,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除非大景想与各国为敌,否者大景是不会一直扣着我们的,耐心等等!”
被扣在你四方馆内的不只是他们东邵国,还有好几个国家的使臣,大景最多把他们扣在这里一两个月。
毕竟时间长了,各国都会有意见的,在大景和北漠过打着仗的情况下,想必大景是不愿意看到再有战事兴起。
虽然原和公主说得很有道理,但毛卓立依旧很焦灼,“公主,这只是您的猜测而已,谁知道大景会怎么对我们?”
就算真的如原和公主说得一样,那这一两个月里,他们都要被当成犯人一样监视,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毛卓立这一焦灼起来,又开始在房里走来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就停了下来,他想起了原和公主方才说的那话,“公主,您方才说你并不是无所谓,是什么意思?”
这话好像有别的意思!
原和公主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没什么意思,毛大人,你知道知道我们不会有事的就可以了,你也不用瞎操心,等那凤冠送来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
听着凤冠,毛卓立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也没功夫去想原和公主方才那话的意思,只是着急的问道:“公主,那凤冠真的送来了?”
之前和原和公主说起这事的时候,他认为原和公主心里有对策,不会真的把这凤冠交给大景,可现在听着原和公主这话,他就有些不太确定了。
“我前两日收到了父皇寄来的信,凤冠已经加急送来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送来了。
”
毛卓立压着心中的着急,低声问道:“敢问公主,送来的凤冠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然真的,这么段的时间内我们也造不出一个假的来呀!”
一听这话,毛卓立顿时就瘫坐在地上,差点没昏过去,他果然不该对原和公主抱有期望。
他就想不明白了,原和公主胡闹就算了,怎么连皇上也跟着如此,不能造假,就不能想别的办法吗,怎么就非得要把真的给运过来?
想着东邵国的珍宝要没了,毛卓立心疼的像个两百来斤的胖子,呃...他本来就是。
在毛卓立伤心时,原和公主很是无奈的说了一句,“放心好了,那凤冠就是来走个过场。
”
闻言,毛卓立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真的?”
原和公主坚定的点头,“真的,如果不把真的带来走一趟,我们是回不去的。
”
毛卓立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相信原和公主。
他找不到什么可以相信的地方,但看着原和公主笃定的表情,他又感觉可以相信,而且他好像除了相信原和公主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原和公主没管他的纠结,拿着绣好的香囊出门了。
不用问,她就是去找舒久安的。
看着原和公主离开的背影,毛卓立眉头皱着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毛卓立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故意接近舒久安,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她故意在手心里弄了颗痣又是什么意思?
反正,原和公主接近舒久安总不会是为了和舒久安当好朋友,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思索间,毛卓立想到了这两日听到的消息,据说穆清朗带兵前去北境支援了。
一想到这里,毛卓立的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难不成公主想利用舒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