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说出拒绝的话,又觉得眼下实在是很舒服,便踟蹰着道:“怎会嫌弃,是咱家无福消受。
瑞香姑姑怎么会到这里,是不是如意娘娘有什么吩咐?”
“是我自己来找你的。
”瑞香笑了起来,又往公公身边坐了坐,伸手来捶公公的双肩,两人靠得极近,公公一下子就闻到了她身上的女人香,和那呵气如兰的呼吸。
瑞香边捶边道,“我来这宫里没多久,有什么不懂的还希望公公能够照拂我。
我第一次见公公的时候便觉得很是一见如故呢……”
“瑞香姑姑这……”
宫里的太监也是有需要的,尤其是宫里这么多莺莺燕燕的漂亮宫女。
因而私底下,有权有势的太监可以和心仪的宫女结成对食,有的宫女为了避免在宫里遭到欺负,常常也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自保。
苏若清身边的公公,一直没有和哪个宫女结成对食。
倒不是宫女没有自动送上门来的,而是他担心苏若清不喜这样的方式,而使得自己的地位不保。
苏若清大多时候清心寡欲,当然也希望身边的人能够洁身自好。
可这瑞香的吸引力,却比宫里的其他宫女要大得多。
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心。
公公渐渐就有些动摇了。
瑞香越靠越近,捶他肩膀的双手也越来越绵软无力,最终改为攀着公公的双肩,柔软如棉花的馨香身躯贴进公公的怀里,呵着热气问:“公公喜欢我么?”
“瑞香姑姑你别开玩笑……”公公勉力自持。
瑞香轻笑两声,道:“可我却喜欢你得紧。
你想不想和我结成对食夫妻?往后我会一辈子这样伺候你……”
“……”
晚间,李如意穿了一身十分素淡的青衣长裙,头上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两只朱钗,若只是看背影,竟有两分像当初叶宋在宫里住过一段时日的打扮。
她挽了亲手做的宵夜点心,送去御书房给苏若清。
公公正在御书房门前等候。
瑞香便笑盈盈地上前一步,福礼道:“见过公公,我们娘娘亲手做了点心来给皇上,劳烦公公代为通传一声。
”
公公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拒绝,只好道:“娘娘请稍后,皇上这个时辰是不见任何人的,奴才进去传一声,皇上是如何吩咐的便看他的意思了。
”
瑞香道:“有劳公公。
”
于是公公进了御书房给苏若清说了一声。
苏若清好些日子没见李如意,闻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顾忙手里的事,随后道:“让她进来。
”现在时机又不同了,他需得好好宠着李如意,才能让李相放松警惕。
李如意大喜,便拎了食盒进了御书房。
她在苏若清身边坐下,把点心拿出来,善解人意道:“皇上每日都忙到夜深,应当注意身体才是。
皇上一定是饿了吧,臣妾做了些点心,不知皇上可会喜欢?”
苏若清道:“既然是爱妃亲手做的,朕自然是要尝一尝。
”
李如意柔情蜜意地用手指拈了一块送进苏若清口中,苏若清吃完了咽下,方才挑眉道:“味道怪怪的。
”李如意顿时有些沮丧的模样,他又道,“虽没有御厨做的无可挑剔,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
李如意笑道:“皇上惯会取笑臣妾。
”
她照常,在苏若清忙时,跪伏在他身后,帮苏若清揉揉双肩和额头,让苏若清感觉到舒服一些。
李如意的手艺十分好,苏若清在这种时候相当受用。
但没一会儿,点心吃了茶也喝了,苏若清道:“时候不早了,天气又寒,爱妃尽早回去歇息吧。
朕晚点有空再来看你。
”
李如意没有多说什么,只应了一声“是”,说了几句让苏若清保重龙体之类的话以后便退出了。
她前脚一走,苏若清后脚便忙完了。
公公捧了簿子进来,询问道:“请问皇上,今夜在哪位妃嫔处宿夜,奴才好着人去准备。
皇上多日未在后宫宿夜了,朝堂那帮大臣可催着呢,皇上偶尔也应去一趟呢。
”
苏若清淡淡看了一眼那簿子,公公只翻到第一页,上面写的便是如意宫的李如意。
苏若清问:“你觉得朕今晚应当去何处?”
公公赶紧垂头,道:“皇上去何宫是皇上的考量,奴才万不敢妄自揣度。
”
苏若清道:“无妨,朕让你说,你说便是。
”
公公佯装考虑了一会儿,才道:“启禀皇上,先前如意娘娘来时带了给皇上做的点心来,皇上能宣如意娘娘进书房伺候,必是疼爱着娘娘。
如意娘娘走时,又情深意切三步一回头,奴才为皇上和娘娘之间的情意感动,因而料想,皇上可能会去如意宫。
”说罢就跪下了,“奴才惶恐,只是揣测,请皇上恕罪!”
苏若清站起身,拂衣从他身边走过,淡淡然道:“摆驾如意宫。
”
公公应道:“奴才遵旨。
”
待苏若清到达如意宫的时候,李如意已然一切都准备妥当,并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只是打扮得相当素雅,与平素的雍容华贵相比又添了一分别的韵味。
寝宫里沐浴之后的浴池的淡淡湿气仍在空气中飘散,除了花香的芬芳以外,香炉里还燃了一味别的熏香,味道闻起来相当奇特。
苏若清一进去便闻到了,问:“爱妃今日点的是什么香?”
李如意依偎着苏若清缓步跨进寝宫门口,脸色变了变但顷刻又恢复常态,道:“皇上终日繁忙,自然是没功夫搭理则个,新近江南的香料商进贡了一批新的香料,臣妾便挑中了这款来试试。
皇上觉得好闻么?”
苏若清点点头,没再说话。
苏若清进去没多久,宫女们鱼贯而入,伺候他洗漱宽衣之后,他便躺在床榻外侧睡觉。
李如意伏在他身边,温声浅语道:“皇上定是乏累了,让臣妾帮你揉揉额心吧,也好教皇上明晨起身的时候觉得精神头好些。
”
半晌,苏若清才从鼻间支出一个清淡的音儿来:“嗯。
”
李如意便小心而温柔地将苏若清的头抬起,放在自己柔嫩的双腿上,手指亦是又柔又滑,帮苏若清揉起了额心。
寝宫里暖暖的香氛静静流淌,边角只余下一盏昏暗的纱灯,将床榻上的两人映照得隐隐约约。
本是一幅相敬如宾的画面。
李如意的手法让苏若清觉得轻松,也有可能是寝宫里的暧昧光线在作怪,也有可能是李如意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在作怪,渐渐竟让苏若清有了一丝腹热的感觉。
后来,苏若清忽然抬手捏住了李如意纤细的手腕,李如意动作一顿,却没有说话。
苏若清有些迷乱,恍惚间他以为他抓的是叶宋的手,叶宋的手腕是他记忆中这样纤细的,指腹下的肌肤也是他记忆中这样细腻的。
随后李如意呼了一声,倏地就被苏若清扯了过来,她的手若有若无地抚过床前薄纱帘帐,薄衫翻飞若舞,款款落下,更是将外面昏暗的光线重重遮挡,使得只隐约留下两人的轮廓可辩。
她贪恋着苏若清的温柔。
尽管这温柔是短暂借来的,亦或是短暂偷来的。
即便她被苏若清当做是另外一个女人,也无所谓。
苏若清的手指细细抚着她的脸,唤了一声“阿宋”,却不是她的名字。
......
清晨李如意醒来时,无意外地依旧不见苏若清的人,只余下满床凌乱,和自己满身的痕迹。
甜蜜之中,却袭来浓浓的酸涩。
像这样的机会不多,她用一次就会少一次。
她根本来不及去难过。
瑞香进来侍奉李如意起身,出寝宫外面一群宫人久候等着进去收拾。
公公更是无一例外地站在门口,身边宫女端着一碗药。
穿戴整齐以后,李如意对着瑞香点一点头,瑞香会意,便去门口打开门与公公道:“娘娘身子乏,不宜出来迎公公了,这药必须得喝吗?”
公公扬一扬臂弯里的拂尘,道:“瑞香姑姑,这是皇上的旨意呢,奴才不敢有违,还请姑姑体谅。
”
“娘娘不喝凉了的药。
”瑞香道。
“瑞香姑姑请放心,奴才刚送来没多久,温温的刚刚好,正适合娘娘服用。
若是娘娘不方便的话,奴才亲自给娘娘送去也可。
”公公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