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红夷大炮,瞄准唯一的协助就是炮手的准尺。
就是一根类似于戒尺的东西,上面一道道的刻着尺度,根据距离的远近,调整大炮的幅度。
要想精确瞄准,除非是身经百战的老炮手,不然毫无精度可言。
即便是老炮手,十次能命中一次也是不错的了。
在义州城,朱慈烺的开花弹能够命中目标,实属侥幸成分了。
射击时,炮手的准尺最底下的刻度对准炮口环,然后瞄准目标一直开炮。
在开炮的过程中,寻找射程从而击中目标。
也就是说,击中固定目标的时候,在不断地尝试中才能命中。
若是击中移动目标,那就纯属靠瞎蒙了。
距离近还好说,距离越远,精度越是差的离奇。
后来有了铳规和铳尺,才使得精度大为增加。
而铳规的使用,也分你用的是铅弹还是铁弹。
材质的不同,射击的瞄准也不一样。
而朱慈烺在铳规的基础上,跟汤若望解释了三角高程测量的原理,使得大炮测距的精度,大为提升。
在测距仪落后的时代,许多经验丰富的老炮手,干脆扔掉了测距尺。
直接用跳眼法简易测距,首先 是将手臂向前伸直,竖直拇指闭一只左眼,然后使右眼视线沿拇指一侧对准目标左侧,头和手保持不动,再闭右眼,使左眼视线通过拇指的同一侧,并记住视线对准实地某一点,然后目测目标左侧至该点的宽度,将此宽度的十倍左右,即为站立者至目标的距离。
跳眼法的原理是人两眼瞳孔的间隔约为自己臂长的十分之一,将测得实地物体的宽度的十倍距离,就得出了站立点至目标的距离。
而朱慈烺告诉汤若望的三角高程测量原理,完全可以使得一个新手也能够熟练的操纵大炮。
二人从火枪、大炮、瞄准器具,再到火药的最佳比例配方,都认真的一一讨论研究。
越谈之下,汤若望越是心惊,这位神奇的太子殿下,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理论知识的。
而且其知识丰富程度,让汤若望在他面前,就跟个小学生一般。
旺财从雅间里出来,踢了一脚坐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孟樊超:“老孟,醒醒。
”
孟樊超猛地打了个激灵,一骨碌爬了起来。
最先想到的第一反应是,去摸腰间的武器。
待得清醒之后,看到是旺财,于是又昏昏沉沉的问:“何事?”
旺财努了努嘴:“下面那个书生,我看着有些古怪,你注意一下。
”
孟樊超这才抬起头,看到楼下一个落魄书生,坐在那里自酌自饮。
身边的就是身系大明未来社稷的太子爷,楼下突兀的出现这么一个书生,孟樊超不得不戒备起来:“让我下去,将此人赶走。
”
孙旺财拦住他:“不必,殿下是微服出行,咱们不能打草惊蛇。
说不定,就只是个落第秀才而已,无需理会。
”
鸡鸣报晓,天光大亮的时候,朱慈烺和汤若望二人才同时大吃一惊,二人一起暗叫:大事不妙。
一夜未归,朱慈烺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
他必须尽快回宫,赶在被父母发现之前,否则会出大事的。
汤若望也是,二人一夜的高谈阔论,早已忘却了时辰。
没想到,这还没聊够,天色已经亮了。
太子未归,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当下汤若望紧张起来:“殿下,您还是早些回宫,择日下官去宫内拜见与您。
”
朱慈烺点点头:“孙旺财,进来把东西收拾了,回家!”
朱慈烺带着众人下楼的时候,正巧遇上楼下那个喝的醉醺醺的书生。
书生也站起身,看来要准备结账起身了。
孟樊超一脸戒备的站在朱慈烺跟前,生怕这个书生突然爆起发难。
被朱慈烺一脚踢到了一边去,这厮是不是戏文小说看多了,哪有那么多刺客。
大明朝时期的文化发展已经相当繁荣,戏曲小说都有着空前的发展,四大名著中,三部出自于大明一朝。
戏曲小说中,已经有了不少飞檐走壁、万军从中取人首级的故事了。
被太子一脚踢到了一边,孟樊超还是不敢怠慢,时刻紧绷着神经,防止这位书生。
掌柜的倒是毫无察觉,他拿着算盘走过去:“这位相公,一共是二十三文钱。
”
二十三文,钱不多。
书生喝的都是一些劣质水酒,他也没点什么菜。
可就是这二十三文,难倒了他。
书生窘迫的从怀里摸了摸:“实在对不住,今儿没带够银两,能否先赊欠一下。
”
“没钱,没钱你来吃什么酒。
小店本小利薄,改不赊欠。
”掌柜的立刻变了脸。
这个时候,一般都是朱慈烺出面:他的酒钱我给了。
然后和书生结交,谱写一段脍炙人口的故事...
嗯,那也是小说看多了。
朱慈烺并没有这么大方,他并不想掺和这种事。
只是,他有些好奇,看看接下来这书生没钱,他会是怎样一副窘境。
“这个,实在对不住,在下确实没带够钱。
”书生脸色通红,显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要脸的。
大概是看出对方是个读书人,掌柜的叹了口气:“看你也是识字之人,何不考个功名?”
书生更是窘迫,对着掌柜的施了一礼:“实不相瞒,在下这次进京赶考,无颜回家面对江东父老。
本想在你这宿醉之后,去城外护城河跳河了此残生。
在下实在没脸苟活人士,惭愧惭愧。
”
掌柜的又是一惊:“你、你这,每年落地的秀才比比皆是,照你这么说,都如你寻了短见,哪还京城外的护城河还不被填满了。
”
大概是将死之人了,这书生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在下和他人不同,若是名落孙山也就罢了。
只因在下、只因在下并未参加这次科举。
”
这下倒是引起了朱慈烺的兴趣,他对着那人一拱手:“这位兄台,不知为何你又没去参加科举,是主考官恶意刁难么?”
那书生摇了摇头:“非也,在下实为一女子所累。
”
女人?朱慈烺差点笑出猪叫,还真是个书呆子:“不知是何样的女子,竟然迷得兄台科举大事都不顾了。
”
那书生不但不觉羞愧,反而一脸的神往:“此女与她人不相同,美不似人间,唯倾城绝色难形容。
”
他妈的,什么样的女人如此的嚣张,朱慈烺忍不住鄙夷起来:“她叫啥?”
“陈圆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