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成欢向来是人群中的焦点,可她此刻却感觉这种目光仿佛是黑衣人的手,把她的衣裳剥得干干净净。
“青衫,别再说了……”
石成欢的脸红了再红,泪珠儿挂在眼角上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当着这么多人,她怎么能把‘清白还在’这种事解释清楚?
何况,那么多人都看见她衣不蔽体了!
石青衫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随即更加悲愤地磕了几个头:“皇上,那些歹人羞辱了二姐,幸好有人经过,二姐才幸免于难,可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让二姐今后怎么做人啊……二姐冰清玉洁,可为什么善良的人没有好报?”
她声泪俱下,仿佛恨极了那些侮辱她二姐的黑衣人。
石成欢只是抹泪不敢抬头,在众人看来,好像坐实了石青衫所言。
这一番话,听得大夫人心惊肉跳,都快晕过去了。
或许没有那么多人看到石成欢破衣烂衫,但石青衫这么一嚷嚷,众所周知。
这下石成欢的脸,算是丢大了!
皇上面色有些为难,见石青衫该哭的哭完,杨择收起脸上那一抹笑容,轻咳几声佯装严肃。
“好了,这件事一定会彻查的。
二小姐受了委屈,改日本王会派人送上厚礼以示宽慰的,皇上政事劳碌,还是别给皇上添忧了!”
“是。
”石成欢悻悻地回礼。
饶是石青衫阴了石成欢一把,石成欢也不得不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柔道:“妹妹,我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别劳烦皇上了!”
人还三三两两的散去,石成欢当然还是那个美丽善良的姐姐了。
站起身时,石青衫凑在石成欢耳边,低笑一声:“二姐,幸好我没在大火中丢了性命,不然没有我去给你披件外衣,恐怕你的身子会让更多人看了去吧!”
石成欢浑身一震,眸色冷了下来,“你……”
石青衫握住她的手腕,笑意温柔:“诶?二姐,我们姐妹向来和睦,从前你在家里对我百般好,我当然不会忘记姐姐的恩德的。
”
虽然石青衫的腿伤不影响走路,但她也放缓了速度,不会给任何有心人留下话柄。
看着石青衫小小的背影,石成欢整个人都难以抑制地发抖。
看来石青衫根本就知道,放火那件事是她做的,所以今天这是报复!
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温茶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开心。
“温茶,你很讨厌二姐吗?”石青衫喝着温茶炖好的鸡汤,抬眸问道。
温茶挠了挠头:“说不上讨厌,虽然二小姐不像四小姐那样欺负您,但却时时压着您一头,总觉得不太喜欢她。
”
石青衫笑笑,所以说女人的直觉最可怕了,尤其是对其他女人!
哐!
哐当!
房顶上连连响起瓦片碎裂的声音,在深夜格外刺耳。
“是谁!”
温茶警觉地跳起来,目光四处寻找着趁手的家伙,万一有贼人好跟他决一死战。
可这人仿佛很狂妄,又砸了一块瓦片下来,吓得温茶张口就要叫人。
“别叫!”石青衫忙拦住她。
温茶颤声道:“小姐,会不会是白天里,欺负二小姐的那些黑衣人?”
石青衫抬头看了眼屋顶,便对温茶使了个安心的神色:“不是,可能是小猫,没什么大事。
”
“真的吗……”想起上次石青衫被关在马厩,还有今天的黑衣人,温茶心有余悸。
石青衫点点头:“你先出去吧,早点休息。
”
“小姐……”
“不会有事的,去吧。
”
见石青衫这么笃定,温茶也没办法。
临走之前,温茶把花瓶、切水果的小刀、剪刀都放在石青衫触手可及的地方,嘱咐了几句这才走。
看着眼前这些物什,石青衫哭笑不得,她轻声道:“王爷,扔瓦片累了吧?不如下来喝一碗鸡汤?”
静了片刻,仿佛只有风吹响窗子的声音,杨择就大摇大摆地从窗户那边走向她,不客气地坐下来。
“好喝?”
石青衫很是镇定:“温茶的手艺一向不错!”
“呵,你那小丫鬟的脑子可不太好使!”
杨择将剪刀拿起来掂量了下,嘲笑道:“她的意思是不是说,万一有刺客,你可以拿着剪刀自杀,也省得刺客亲自动手了?”
他的毒舌,石青衫向来不予理会:“王爷,这么晚不睡觉,难道是失眠了要找我聊聊天吗?”
石青衫盛好一碗鸡汤递给他,他也不见外地端起来就喝。
看着扬择享受这鸡汤的美味时,石青衫才发觉,方才那一系列动作太过自然,就像是……老夫老妻。
石青衫垂眸,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今天不是有机会,置你那二姐于死地吗?为什么不动手呢?”
杨择忽然问起,石青衫怔了片刻,才答:“死不是最容易的事情吗?”
石成欢带给她的痛苦,怎么能一刀来报复呢?
她要把石成欢加注在自己身上的欺骗、虚伪、伤痛尽数还回去!
扬择失笑:“你们之间,似乎并非那么简单。
”
“嗯。
”石青衫不再多说。
一碗鸡汤喝完,扬择把碗递给她,示意她再来一碗。
“凭你今天的表现,作为我的合作者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你恨的人应该不止是石家那些人吧?”扬择微微眯了眸子。
石青衫的手停顿了一瞬,将鸡汤舀好端给他,“是,还有别人。
”
扬择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她,她也毫不畏惧地抬起头:“但是请王爷放心,我的目标和王爷您的目标,没有半点冲突,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
“要杀皇子,对于皇上而言也是两得的事吗?”扬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石青衫呼吸微窒,她自然知道,站在扬择身后的是皇上。
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皇上要对付墨家,也不可能伤害四皇子杨逸的性命,杨裕也是一样。
“皇位之上,不也只有一个主人?”石青衫无所畏惧:“夺嫡之战,不正如同修剪多余的枝叶吗?”
“那都是皇上的亲儿子,天之骄子,怎可与草芥相比?”
杨择眸色冷然:“石青衫,你未免太狂妄了些!”